她繼續走著，找到了阿孃的身體、阿爹留下的帶著血漬的衣飾與遺物，又找到了昏迷著被綁起來的十劍兄妹。

“斬斷最後的因果……”

十劍醒來的時候，天色竟是晚了，周圍的光源是一盞盞幽白的紙燈。

頭還有些痛，等視線適應後，他看到了身邊躺著的十花，暗呼了口氣。

“你，還真是緊張自己的妹妹啊。”

尋著聲音的方向，十劍才發現紙燈之後坐著一個人。看著那一頭白髮，他疑惑地低聲喊道：“烏卿璇？”

“嗯，是我。”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是你救了我們？”

烏卿璇淡淡地看著焦急的十劍，感受到他對自己的關心……

她慢悠悠地開始向他講述之前發生的一切，還有春秋蠱。

“別急，我慢慢講給你聽……”

聽完之後的十劍一臉震驚狀，他嚥了口水，留神地望了幾眼烏卿璇身後的一座墳墓，問：“那是伯父伯母的……”

烏卿璇點了點頭，她忽地問十劍：“你不對春秋蠱感興趣？”

十劍認真地瞧了她一眼，竟轉移開話題。

“你先告訴我，你在打算著什麼。”

烏卿璇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不是指她現在的外貌，而是指她的精神狀態——她似乎，不想活啦？

她的眼中似乎多出一點點笑意，自顧自地講著：“我回過氏族一趟，告訴了族人族長已死，黃蜂魁首已滅，還有一些發生了的事情，告誡他們迴歸外界，也選出了新的族長，沒有宿命纏縛的族長……然後我帶著你們兄妹來到這裡……”

烏卿璇正視十劍，輕聲道：“你是我最後的一絲因果了。”

她從袖口取出一個小紙片，輕柔地放進十劍的口袋。

十劍卻是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他厲聲怒道：“幹嘛，你想幹啥！這不都已經結束了嗎，你為什麼想不開，難道你不應該是開始新的生活，如伯父伯母期許得那樣、幸福地活下去不是嗎？為什麼……”

“因為我的心已經死了。”

“我已經很幸福了，是一個幸福的女孩。”

見十劍還想再說什麼，她突然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有些乾裂的嘴唇忽地紅潤了起來。

“十劍，能抱抱我嗎？”

十劍臉色有些難看地注視著她——她的死志越發明顯。

良久，他點了點頭。

烏卿璇撲向他，十劍伸開雙臂環住她，兩人相擁在一起。

烏卿璇的身體很輕，好像只是一個紙娃娃。

“吶，十劍。我小時候啊，跟著阿爹阿孃逛過錦江的燈夜。

那真的好美啊，大街小巷，高空低樓，全~是緩緩升起的彩燈，大家都抬著頭，向著一個方向，祈禱著、祝福著……真的好想回到那個時候啊……”

十劍的眼睛溼潤了，他隱藏的白瞳中，似乎出現的彩色的光影，伴著無形的術勢籠罩住了兩人。

烏卿璇抖了一下，她抬起頭看向夜空，無數的彩燈圍著他倆紛紛疊疊地升起，恍若夢境……

“啊，好美……

明明，就差一點了……”

十劍抱著她抱了很久，烏卿璇忽然掙開了他，聲音中帶著半是撒嬌、半是哽咽的語氣：“阿爹討厭啦，我要和阿孃睡覺去了。”

她蜷縮著身體爬到了那個樹洞內，將自己縮成一團，嘴裡還喃著：“睡覺……睡覺……”

一絲絲的奇異光芒出現在她體表，漸漸地，烏卿璇不見了，只留下一個蠶繭狀的繭體。十劍靠過去把繭體往樹洞內裡再挪進了一些，然後輕輕撫了幾下。

“睡吧，璇兒，你會有個好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