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永晝有點急了,正開著車呢,也不好好看路,平均三秒一抬眼從車後鏡裡瞧斯嘉莉的臉色。斯嘉莉哪有什麼好臉色,不知想到什麼,忽地輕笑了一聲,這笑容看在羅永晝眼裡簡直太可怕了,就好像一個被誤判死刑的人死到臨頭也不爭取著為自己再辯解兩句,而是就這麼默許了這個誤判的結局。
半晌沒聽到斯嘉莉回答他為什麼,羅永晝急不可耐地又問了好幾遍。到最後一遍的時候,斯嘉莉總算擰了擰眉,那股子輕視自嘲的神色淡了點,變成一張不怎麼耐煩的臉。
“什麼為什麼?哪有這麼多為什麼?羅永晝,我是你的頂頭上司,我有這個責任和義務替你的錯誤買單,你擔驚受怕什麼?天塌下來也有我話聲音抖什麼?”
“……”
羅永晝稍微放鬆了一點,這才是斯嘉莉該給人的感覺。但同時羅永晝又覺得有些赧然,因為他越來越意識到,自己作為一個男人,居然還要從一個女人那裡獲得安全感。
斯嘉莉作為他的領導,一直在保護他。
羅永晝嚥了咽口水,散開的視線重新聚焦,緊緊地落在大會堂靠牆附近的那些個媒體身上,然後他扭頭看向斯嘉莉,小聲詢問:“斯總,我是否過去打聽一下?”
“嗯。”
斯嘉莉點點頭,也小聲回:“你現在就去吧。”
等羅永晝走了以後,斯嘉莉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徑直走向老馮的方向。先和老馮打了個照面,聽老馮高談闊論幾句,有別的高層圍過來後,斯嘉莉就默默淡出這邊的圈子,轉頭向馮照緯那邊走去。
她的臉上一直掛著笑,走到的時候,馮照緯和另一個人的交談正好結束。他瞥一瞥眼就看到斯嘉莉正從旁邊舉著託盤走過的服務生那裡取了一杯香檳過來,然後對著他舉了舉杯,他單手插兜站著沒動,斯嘉莉就稍微湊近了一點,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沒發現嗎?有媒體進來了,正是專案的關鍵期,你好歹也裝裝樣子,對我稍微親切一點吧?”
說著,她的下巴朝著媒體的方向努了努。馮照緯順著她示意的方向看過去,回過臉時,也掛上了一嘴的笑,捏著高腳杯的手往前一壓,玻璃與玻璃對撞,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碰杯。”
馮照緯又笑著收回手,很給面子地小抿了一口。
斯嘉莉被他這副笑談風月的樣子吸引住,喝著香檳也不忘盯著他看,直到旁邊有誰過來和她寒暄,她才暫時收回了神。等把這人三言兩語地應付走後,斯嘉莉再回頭,卻沒再看見馮照緯的身影了。
趁她沒注意的時候,馮照緯這邊也走過來一人,貼著馮照緯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什麼,馮照緯就點點頭,放下酒杯徑直往大會堂的東走廊走去。
富麗堂皇的建築門口,司機暫且把車停在原地,指引著何苗往大會堂的偏門走去。這裡的進出管理不如大正門那麼嚴,稍微打聲招呼,偏門的門童就把人悄沒聲地放進去了。
“這是哪兒啊?”
何苗知道這是大會堂,但這種莊嚴肅穆金碧輝煌的地方她也就在外面路過的時候看過幾眼,對於大會堂內部的結構她是一概不知的。主要是司機領她走的是後門,要是從前門走,她肯定能找到洗手間的。
是的,她現在特別想去洗手間,倒不是因為真的尿急,而是到了這種地方,莫名其妙就覺得要辦什麼大事了,在辦大事之前去一下洗手間,是對大事的尊重。
然而,她軟綿綿地問了這麼一句,周圍也沒人給她解答啊。
回頭一看,剛好看到司機出了偏門上了車,一副功成身退接下來沒他什麼事的樣子,幾秒鐘就消失得沒影了。
何苗:“……”
要不要離場得這麼及時啊?起碼先告訴她洗手間在哪裡吧?
何苗:“……”
算了算了,虧她剛才一路上還放心地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他,看來還是不怎麼靠得住。
哎行吧行吧,何苗愁著臉東張西望了一下,發現自己所在的正前方和右手邊都有一條長長的走廊,右手邊這條又窄又暗,一看就知道是不經常有人出入的小通道,而正前方這條則又寬敞又明亮,遙遙可見前方還亮著燈,似乎還能聽見有一些觥籌交錯的聲音。
看來這條走廊應該就是所謂的大通道了,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洗手間肯定設在大通道附近,ab選項隨便一排除就只剩下a選項了。
然後何苗選擇往回走,去找偏門外那個門童問一下洗手間在哪裡。
又寬敞又明亮的大通道:“……”
問完了以後,何苗提了提裙擺,很放心地朝著大通道的方向走去。
又寬敞又明亮的大通道:“……”
結果她剛往前走了兩步,小通道那邊就伸出了一隻手,箍在了她的腰上,隨著一陣勢不可擋的力氣,何苗眼睜睜看著大通道離自己越來越遠,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不知道誰拖進了小通道裡。
☆、海鹽冰激淩
“是我。”
何苗一聲驚叫卡在喉嚨裡沒喊出來,頭頂傳來一道低低沉沉的男人聲音。是他。她連頭都不用回,垂眸看了看腰間那隻大手,他手腕上的表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