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子被我逗樂了,狠捶我肩膀一拳後,笑著說:
“操,有你這麼糟踐人的嗎?還大鼻涕代酒呢,惡心不?早就知道你今天要回來,弟兄們把家底都掏出來了,七湊八湊的在炊事班菜窖給你準備了一桌。呵呵,晚點名之後咱們好好聚聚。”
我心中一暖,勾肩搭背的跟小麻子上了樓,當走到新安排的宿舍門口時,小麻子說要去衛生間,讓我自己先進屋。
我不疑有它,推開門就進去了。
可誰知我一進屋,就聽砰砰砰的三聲巨響,我一聽聲音不對,下意識的一個側滾臥倒在房間右側,結果卻引來了一陣鬨堂大笑。
“哈哈哈,大賴,你胡漢三一回來就中埋伏了吧?”牛鑫說
“大賴,共軍炮火如此猛烈,你還不趕緊撤?”王胖子說
“對,要不你去找找刁司令,說不定他看在黨國的份上,還能拉兄弟一把!”方銀龍說
老大沒有揶揄我,只是捂著嘴,兩個肩膀一顫一顫的偷笑。
抖了抖身上的彩條與彩屑,我這個汗啊,丟人了,愣是能把婚慶用的噴彩罐當成了槍炮聲。唉,也怪自己反應過敏,
站起身跟幾個戰友說笑了幾句,說著說著突然看到房間角落一張架子床上半躺著一個閉目養神哼小曲的人。
仔細一看,那人居然是一年多沒見的表哥。他還是老樣子,這是這兩年的艱苦生活,讓他本就顯老的面孔更顯滄桑。
“表哥,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哦,我知道了,你是來我們連等待退伍的吧?呵呵,太好了,我們一年多沒見了,這下可得好好玩幾天。”
正在假寐的表哥聽我叫他,懶洋洋的睜開眼說道:
“進屋半天才特麼看見我?東子,你小子忘本了,有友情沒親情啊!你....你的臉?你的臉這是怎麼弄得?你還沒娶媳婦...”
表哥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可話沒出口,卻被身旁的牛鑫拉了拉袖子。
我摸了摸臉上那道橫貫整個右臉頰的疤痕,又看了看屋子裡鴉雀無聲的一眾戰友,心中莫名的感動。
臉上這麼明顯的疤痕,任誰都會看得到,可從我回到連隊到現在近一個小時,除了表哥這個不知情的人以外,沒有一個人提過哪怕是一句。
他們不是不在意,而是擔心提起此事會讓我心中難過。
畢竟年紀輕輕的,臉上就落下這麼一道疤痕,說好聽點叫破相,說難聽點就是毀容,任誰也會很難以接受的。
可我實際上並不是太在意,因為相對比破相來說,我至少還活著,而有的人卻付出了生命。
見表哥眼神中滿是關切,我指著臉頰笑著說:
“執行任務的時候,被一顆7.62毫米的狙擊彈打穿了槍瞄,然後又從右臉劃了過去。呵呵,如果不是槍瞄零件碎片影響了彈道,我估計這顆腦袋都得打細碎。這就不錯了,能留著一條命站在這跟你們胡侃,這不比什麼都強嘛。”
表哥聽的心驚肉跳的,深吸了一口氣,懊惱的說:
“唉....這事兒鬧得,當個兵還差點把命送了!咱們走的時候,我都答應你爸你媽一定照看好你,我這回家怎麼跟你父母說。東子,怪表哥沒用,沒照顧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