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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騙暮璃？”

江盛祖從父王那出來的時候其實已經很晚了，但他還是又連夜趕到了王兄藏身的那片小樹林裡，他進去的時候姜恩止的氣色並不好，人也沒什麼精神，正盤坐在在軟榻上修練著什麼一樣，見他進來姜恩止停止動作，表情自然地從軟榻上坐了起來，聲音有些疲憊，“太子特意過來就為了問我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念在你深夜造訪，又幫我照顧暮璃的份上，我就耐著性子回答你，我沒有騙她。”

江盛祖一臉不相信的看著他，“真的，那你就不想問問我其他問題，比如暮璃的狀況？”

“我知道她很安全的呆在太子府裡，而且你們很快就要大婚的聖旨，整個京城的人都在熱烈的討論，我隨便走到哪裡都能聽到關於她的訊息，所以沒什麼好問的。”

姜恩止嘆了口氣，又說道，“至於她的心情，可能沒百姓們口中議論的那麼好，但至少她人是安全的，依目前我們的處境來看，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就算這件事你說得過去，可是依你現在這樣複雜的處境，不呆在這裡好好休息，居然還跑出去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江盛祖微眯著眼睛，一點都不相信王兄現在臉上的淡然處之。

姜恩止倒了一杯茶遞給他，“太子說笑了，我出去只是去給母親取藥，你是知道的，她的身體狀況一直需要用藥物維持，當然，我還順便採購了一些日常用的物品和食物，畢竟，我和母親不是仙人，還是要吃要喝的，不是嗎。”

姜恩止笑著抬起臉，迎面對上江盛祖探究的眸子，重新將他許久未接的茶杯遞上，“怎麼，不想喝，還是嫌棄我們平民的茶水不夠級別？試試吧，不比宮裡的差，母親喜茶，我每每採購茶葉都會特別挑選，就算不是最好，也是上乘。”

江盛祖接過茶喝了一口，“難怪我剛剛聞到了上好的茶香味，王兄是個孝子，這茶葉味道清奇，恐怕連王宮裡都沒有。”

說著乘姜恩止不注意，他反手將姜恩止的手控制住，另一隻手將茶杯放下，迅速按住他的手腕把起脈來。

感覺了一會他的脈相，也大概清楚了姜恩止的身體狀況，江盛祖的眉頭鎖得越來越深，語氣擔憂中帶著一絲怒氣，問道，“你到底還剩下多少日子？跟我說實話，別想像騙暮璃一樣騙我！”

姜恩止嘆了口氣，倒了一杯茶給自己，仰頭喝下，“二十年了，我們忍了二十年，要不是你母妃的人把我們逼入絕境，我還是那個平凡的老百姓，手續縛雞之力，教教書，賣賣字畫和藥材，我本可以和暮璃一起像個普通人一樣白頭偕老，可是...”

說到這裡，姜恩止一直保持淡定的臉上，總算湧現出再也藏不住的痛苦與悔恨，“早知道會有此結局，我當初就不會和暮璃在一起，更不會害她一個堂堂公主落到如此被動的局面。”

“你的異能就算從來沒使用，也不至於如此啊，除非是...”江盛祖停頓了一下，看著王兄緊繃的表情，“是二十年前那場大火對你們的身體留下的後遺症，還是有人對你們下了詛咒？父王說他所知道的異能反噬只有這兩種可能，他聽道你有這種狀況很著急，讓我快過來問清楚，你的情況到底是哪種？我們一起想想法子看有沒有可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姜恩止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輕笑出聲，“如果我說這兩種情況都有呢？是不是傻代表沒救了？”

江盛祖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話，因為這兩種情況都有的連父王也沒見過，應該是整個王族的人都沒有遇到過，所以別提有什麼可行的辦法可以參考了，他能感受到王兄說這句話時的絕望，可他昨天面對暮璃時卻隻字未提，還表現得那麼堅定，會不會？江盛祖驚喜的問他，“其實你已經有法子了，你們其實已經找到法子了，只是需要時間來解決，所以才騙暮璃說要等孩子出生後再接她，對不對？”

姜恩止沒有說話，也沒有否定他的猜測，他痛苦的捂著胸口好像在強忍著什麼，不一會兒還是沒能忍住，吐了一大口鮮血，江盛祖忙上前去扶他坐到床邊，“王兄，你這樣下去不行，快告訴我是方法，我會和父王一起幫你，你得想想，暮璃還在滿懷希望的等著你去接他呢！”

說到暮璃，姜恩止又忍不住吐了一大口鮮血，一看就知道他現在心裡最在意的正是那個在他還無防備闖進他心扉，如今又牽動他所有喜怒哀樂的女子，她，到底他要怎麼做才能將對她的愧疚和傷害降到最低？！

姜恩止突然伸手用力的抓住江盛祖的手臂，顫抖的開口，“方法確實有，可是很難，因為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方法。”

“你說，我們先努力去做。”

“但是如今我更在意的是那個女人。”姜恩止從懷中摸出一個白玉發簪，這是我今天出去給她買的，她之前有個一模一樣的，也是我送給她的，不過她說丟了，一直吵著要我再送一個一樣的給她，怕以後沒有機會再出去，今天乘著還有些力氣，就去買了，你拿著，在合適的時候幫我交給她。”

江盛祖鄭重的接過發簪，而後又塞回他手裡，“要做什麼你自己去做，本太子不替人傳信。”

“老實說，我並不完全是為了騙過你母妃，才讓她假意嫁給你。”恩止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無奈，“你，可能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你可能沒發現，我們兩個其實仔細看是極為相像的，我有時候也會想，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她也可能會喜歡上別人，那個人可能會是別人，也可能會是你，不管她以後會喜歡誰，你可能是我覺得她最好的歸宿了，當然，就算她以後不再喜歡別人也沒關系，她嫁給了你，就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沒有任何人可以欺負她。”

姜恩止看了一眼江盛祖，直接問他，“我確實是這樣想的，你老實回答，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做很卑鄙也很自私？”

“王兄，你這樣自以為是的安排這些事，不是自私和卑鄙，而是愚蠢，尊貴對於女人真的沒那麼重要，我母妃也是最尊貴的女人，可她過得一點都不快樂，所有人敬她怕她，包括她最深愛的丈夫。”江盛祖嘆了口氣，“她很少跟我談起父王和她以前的事，但每次談起那些舊事，我覺得她整個人都變得真實起來，喜怒哀樂會在她的臉上輪番上演，相反的，她現在只是活在一個自欺欺人的軀殼裡，她的確尊貴，卻也最假最孤獨。”

“她們不一樣，暮璃心思開闊，我相信她不久就會想通，然後過好自己的生活，更何況她還有課孩子，孩子會轉移她的注意力。”

“一樣的，母妃也有孩子，女人要的終究是一樣的，母妃再恨父王，可也從來沒傷害過他，她對付的永遠是父王身邊的女人，你難道覺得她是沒能力對父王怎麼樣嗎？我覺得這已經夠明顯了，母妃都是如此，更何況是純情的暮璃？她是不會忘記你的，也不可能因為長得相似就愛上其他人。”

聽到江盛祖這麼肯定的回答，姜恩止的最後一絲期望被無情的打破，只剩下最直白的無能為力，他的手撐在在床上用力的咳嗽著，手間的白玉簪子透出絲絲血腥。

江盛祖不忍的看著他，“王兄，我說得這麼直接，只是希望你不要放棄，就算是可遇不可求的方法又如何？至少我們還有希望，大不了我們再多花一些時間，總會找到那一絲可能的，暮璃她會等著你，我們也會幫你啊。”

姜恩止沉默了許久，都沒有告訴他那個方法，最後一直在隔壁的容嬪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太子，其實，除了那個可遇不可求的方法，還有另一個快速的方法，我可以告訴你。”

“母親，不可以！！！”姜恩止似乎很不想母親說出來，出口打斷了她。

容嬪看了一眼姜恩止，眼神堅定決絕，對江盛祖說道，“你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