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緣直從外面回到客棧,眉頭不展。
如今的蔡京都,已經全城戒嚴,有甲士當街巡查,晝夜不斷。
郭思嫣的畫像被貼滿各處,賞錢次次遞增,已經達到了讓人難以置信的程度。
有差役開始挨家挨戶搜尋,連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放過。
少年到現在都完全無法想象,竟會鬧到這個地步。
何以至此?
現在客棧的搜查還不算嚴,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不會這樣了。
他用鑰匙開啟自己的屋門,進去後不忘插好門閂。
周緣直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然而,好像……少了點什麼。
少年環視一週。
!!
那女孩跑哪去了!?
難道自己離開的這一小段時間,就有人搜查進這個房間,然後發現了她,把她帶走了?
是了,也不是沒這種可能。
但也說不定不是被帶走的,以她的能耐,或許能逃脫吧。
只是如今城中如此森嚴,即便躲得再好,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即便她繼續藏在這裡,也終究會被發現,周緣直根本想不出能幫到她的法子。
然而桌上的一張紙吸引了他的注意。
紙上字跡潦草,有些難看,是郭思嫣留下的信。
字跡難看不是因為太過匆忙,而是她本來就寫得潦草。
她是會寫字的,只不過會寫的字不多,有些還要用切韻來代替。
“多謝恩公這幾日的收留,思嫣感激不盡。
“然而當下城中廣佈羅網,官差入門索人,思嫣不知何以至此,於恩公處無所隱瞞,確不明此中緣由,還望恩公見諒。
“大蔡‘獻童’之俗已逾百年,思嫣既生於蔡境,又逢諸多波折,命途多舛,自是天數。
“自覺徒留無益,不必牽連恩公,故私遁走,若落於譚府之手,亦天命使然,恩公勿掛念。若有人問詢這幾日去處,思嫣斷不會言及恩公分毫。
“至於託庇之恩,來生銜環以報,再望恩公見諒。”
周緣直讀罷留言,久久不語。
他們二人相識不過幾日,交往不深,這個小女孩也不過是他眼中過客。
前路不同,各自做彼此記憶中的風景便好。
然而周緣直心中梗阻,若有塊壘塞於胸前,鬱氣不得盡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