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佳霖正在整理書篋，把新領的宣紙和書冊放進書篋中，聞言手中的動作微不可見地頓了頓。

他還記得上次來梅溪書肆，聽董先生和弟弟談話，說的是宮裡來了一位許內相，宣了董女醫進宮照料宮中的貴人......

永安嘆了口氣道：“京中來了人，宣了我們家姑奶奶進宮，我們大公子送姑奶奶進京，如今這鋪子是小的看著......”

鐘佳霖垂下眼簾，握著書冊的修長手指微微有些發白。

青芷又搭訕了幾句，這才和鐘佳霖一起出了梅溪書肆。

去涵香樓的路上，鐘佳霖有些沉默，清俊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默默趕著路。

青芷早習慣了他的沉默，也不打擾他，緊緊跟著鐘佳霖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涵香樓的老闆娘今日不在，招呼青芷的依舊是上次的女管事胡京娘。

胡京娘是涵香樓老闆娘的貼身丫鬟，很得老闆娘的信任，涵香樓的日常事務都是胡京娘在處理。

結了玫瑰香油和玫瑰香膏的帳之後，胡京娘笑著道：“虞姑娘，您的這些玫瑰香油和玫瑰香膏賣的特別快，我們老闆娘讓我問問虞姑娘，下個月再來送貨，能不能盡量多送一些!”

青芷想了想，道：“我盡量吧！”

她的玫瑰香膏和玫瑰香油之所以暢銷，除了確實比市面上的同類商品要好得多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她的産量低，産量低的話，就會形成供不應求的局面，這樣涵香樓就會一直高價收購她的玫瑰香油和玫瑰香膏。

因此青芷不會一下子把産量提高很多，只會逐漸提高産量。

見青芷要告辭，胡京娘忙笑著道：“虞姑娘，您上次放在我們涵香樓賣的那些香包香囊的帳，我也給您結了吧！”

青芷聞言眯著眼睛笑了：“這都是我娘做的，不知賣得怎麼樣？”

胡京娘含笑拿出賬冊讓青芷看，口中道：“令堂的針線活真是不錯，上面繡的詩詞更是心思玲瓏，賣的特別快，上次送來的全都賣完了！”

想到韓氏也能掙些零花錢了，青芷自是為母親開心，眯著眼睛笑了起來：“我孃的針線活，一般的繡工也比不過，不知過了端午節，涵香樓還收不收香囊荷包這些物件了？”

胡京娘當即道：“虞姑娘，我們涵香樓平時除了胭脂水粉香膏香油，還搭配著賣各種荷包香囊，不過這個但凡是女子都會做，令堂若是想長久做下去，須得和別人不一樣——譬如上次送來的香包香囊上繡著詩詞，這個主意就不錯！”

青芷想了想，道笑盈盈道：“我回家就叮囑我娘，讓她多做些與眾不同的花樣，繡些詩詞曲子詞，下個月送過來！”

胡京娘笑了：“行，下個月做好送過來吧，還是放在我們涵香樓寄賣，賣一個我們就抽一個的成！”

鐘佳霖坐在一邊的圈椅上，看著青芷和胡京娘笑盈盈你一句我一句談著價錢，不由微笑：青芷年紀小小，卻著實聰明敏銳，做事細致。

離開涵香樓之後，青芷得意得很，伸出胳膊攬住了鐘佳霖單薄的肩膀：“哥哥，想吃什麼？妹妹請你！”

鐘佳霖瞥了青芷一眼，見青芷毫無女孩子的自覺，還攬著自己的肩膀，便晃了晃肩膀，擺脫了青芷，然後道：“我們還去吃南城巷那家蔣家老餛飩吧！”

青芷聞言雀躍道：“好呀！哥哥，我早就想吃他家的芝麻糖火燒了！”

到了蔣家老餛飩店，青芷要了一碗薺菜蝦仁餛飩，鐘佳霖要了一碗薺菜鮮肉餛飩，又要了兩個糖火燒。

點完餐，鐘佳霖低聲道：“青芷，我去外面透透氣！”

青芷知道鐘佳霖對蝦過敏，想著鐘佳霖不喜歡聞店內的蝦的鹹腥氣味，便道：“哥哥，餛飩做的很快，你早些回來！”

鐘佳霖答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青芷坐在座位上默默算著帳。

她在梅溪書肆結了二兩銀子。

在涵香樓兩瓶玫瑰香油和六盒玫瑰香膏一共結了十八兩銀子，香包和香囊結了二兩銀子。

加起來一共是二十二兩銀子，去掉爹爹抄書的一兩銀子和娘做香囊香包的二兩銀子，她自己還留下十九兩銀子。

上次買的白蘋洲臨水地是四兩銀子一畝，她可以再買三四畝地......

青芷正在算賬，忽然聞到一股撲鼻鮮香，原來老闆娘已經下好了兩碗餛飩，用託盤送了過來！

老闆娘一邊擺著碗筷，一邊絮絮道：“對不住了，今日我家掌櫃的有事不在，我一個人又是包又是下，一時有些慢，請原諒則個......”

青芷忙把帳結了。

結完賬，發現鐘佳霖還沒有回來，青芷有些擔心。

“哥哥呢？”青芷探頭往外看，“哥哥——”

沒有人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