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芷珍而重之地把這對珍珠耳墜子又放回了錦袋裡,小心翼翼地系緊系帶,把錦袋收進了袖袋裡,這才看向鐘佳霖,認認真真道:“哥哥,爹爹給我買的那對珍珠耳墜子被祖母搶走給了三姑母家的石露兒,你送我的這對耳墜子我可得藏好,免得又被祖母搶走了!”
鐘佳霖心裡微微有些酸澀,輕輕地答了聲“是”。
青芷心情激蕩,深吸一口氣試著轉移注意力:“哥哥,我們去找子淩表哥吧!”
見鐘佳霖挑眉看她,如同前世一樣,青芷心中滿是溫馨,輕聲解釋道:“哥哥,上次咱們在白蘋洲遇到七姑父帶著一個妖嬈的女子,那女子看上去似乎懷孕了,這可不是小事,咱們得把這件事告訴子淩表哥。”
鐘佳霖點了點頭,提著書篋起身道:“走吧!”
青芷一邊跟著鐘佳霖出去,一邊道:“七姑母家在城東南溫涼河橋開了一個燒瓷器的窯,如今是子淩哥哥在那裡管著,咱們直接去找他!”
正在這時,一輛馬車迎面疾馳而來,鐘佳霖眼疾手快,一把拉過青芷掩在身後,秀致的眉微微蹙著看著疾馳而去的馬車上漆的標誌。
馬車的後面漆著一個暗金色的“鐘”字——這是賀州鐘氏的家徽。
鐘氏一向不出賀州,馬車怎麼會出現在南陽這個北方小城?
馬車晃蕩著疾馳而去,很快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青芷驚魂未定,一時沒有說話。
鐘佳霖伸手握住青芷的手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低聲道:“這件事你先別告訴七姑母,等和子淩表哥商議了再說。”
他見過溫子淩,發現溫子淩性格活潑,看似輕佻,做事卻自有章法,溫東外室懷孕這事還是和溫子淩商議更合適。
這會兒正是夏日午後,陽光強烈,天氣燥熱,街道上人煙稀少,連街道兩旁的梧桐樹的葉子也被太陽曬得蔫頭耷腦。
因距離並不算遠,所以青芷和鐘佳霖打算步行過去,他們專門走樹蔭下,先走到了梅溪巷,然後沿著梅溪河邊向東走去。
溫涼河橋東邊是一大片丘陵,丘陵的土與南陽城別處不同,呈現奇異的青白色,用這樣的土燒出的瓷器呈現玉青色,胎質細膩,釉面色澤瑩潤,撫之如玉,似玉卻非玉,因此溫涼河橋一帶建了不少瓷窯。
溫家的瓷窯就在溫涼河邊。
瓷窯外面建了一個簡陋的院子,房子都是舊瓦房,連正經院牆都沒有,直接用竹籬笆成了一個院子,大門外就有一個小小的碼頭。
碼頭旁搭著一個涼棚,上面攀爬著翠綠茂盛的葡萄藤,溫子淩穿著件白紗夏袍,腰間鬆鬆圍了條寶藍色繡花腰帶,正一腳踩在石臺子上在葡萄架下看新出的瓷器,旁邊幾個工匠陪著他。
溫子淩瞧著是美少年的模樣,動作卻粗魯得很,指著竹編箱子裡的梅瓶:“梅瓶是風雅的器具,玉青瓷的梅瓶從來不缺買家,只是這樣的歪嘴梅瓶,你們打算賣給誰去?看老子年紀小,想糊弄老子,是不是?張允,把老子當初制定的章程給背一遍,讓這些大爺聽聽!”
靜立一邊的張允站了出來,揹著手一本正經地背了起來。
那些工匠尷尬地站在那裡,硬著頭皮聽張允背完,這才磨蹭著推了為首的那個工匠出來,向溫子淩認了錯。
溫子淩耷拉著眼皮道:“這樣吧,沒規矩不成方圓,這次按照咱們的章程來,王立平韓大郎各罰銀二錢,徐四郎獎銀四錢,張允你去記下來!”
張允答了聲“是”,翻開賬冊記錄了起來。
溫子淩擺了擺手,讓那些工匠走了,自己端起茶壺痛飲起來。
他正喝得痛快,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子淩哥哥!”
是青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