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馬車消失在梧桐掩映的青石街道上,他不由嘆了口氣,慢慢走了回去。
昨日他和人在太白居應酬,席間有歌女遞酒陪唱,唱的便是前朝辛棄疾的《醜奴兒》,不知為何,鐘佳霖把那首詞記了下來: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他十三歲就開始跟著爹爹做生意,東走西走,從未多愁善感過,沒想到都十七歲了,居然品嘗到了憂愁的滋味......
亭子裡虞蘭正被朱太太和朱玉真奉承得眉開眼笑,見溫子淩過來,忙笑著招手道:“子淩,快過來!”
待溫子淩過來了,虞蘭便笑著道:“子淩,快中午了,我想請朱太太和朱三姑娘在太白居吃頓便飯,你讓人安排一下吧!”
朱玉真雖然是庶女,可是生得不錯,性子也溫順,說話也很中聽,溫家和朱家都是做生意的人家,算得上門當戶對,她還算滿意。
溫子淩笑容燦爛:“母親,我生意上有些事需要去處理,我先帶張允離開,讓許林送你們去太白居吧!”
朱玉真又不傻,一聽就知道這次相親溫子淩沒看上自己,臉頓時有些發白。
為了今日能單獨來和溫子淩相親,她和四妹大吵了一架,還在五妹的茶裡下了瀉藥,若是不成,可是太虧了!
朱太太也聽出了溫子淩的婉拒,忙陪笑道:“大郎快去忙吧,這邊有我和我們三姑娘陪著你母親呢!”
溫子淩含笑拱了拱手,這才起身去了。
自始至終他沒有多看朱玉真一眼。
既然不喜歡,就不要給對方希望,這是溫子淩的堅持。
待鐘佳霖走遠了,朱太太試探著問虞蘭:“溫太太,令侄女如今有沒有訂下親事?”
“青芷倒是還沒有訂下親事,”虞蘭抬眼看向朱太太,“您的意思是——”
朱太太拿起銀紅帕子拭了拭嘴角:“你們家大郎瞧著倒是很親近他的虞家表妹......”
聞言朱玉真雙目炯炯看向朱太太,又看向虞蘭——她這嫡母可真不簡單,畢竟多吃了幾年鹽,大家都沒看出來的,她這嫡母就一針見血指出來了!
想到虞青芷有可能搶走溫子淩,她心裡一陣厭惡,手裡的帕子被捏得幾乎變了形。
虞蘭臉色也有些變了,勉強笑了笑,道:“我孃家只有青芷這麼有一個侄女,子淩只是疼愛表妹,倒也沒什麼!”
她還真沒想過,子淩有可能喜歡青芷......
青芷怎麼能配得上她的兒子!
她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想到這裡,虞蘭冷冷一笑,道:“再說了,我也不會允許子淩娶他表妹的!”
朱太太見虞蘭如此篤定,心中得意,笑了起來,上前握著虞蘭的手,柔聲奉承道:“溫太太,還是你有福氣,兒子如此孝順,還這麼能幹!”
虞蘭也笑了起來:“走吧,咱們去太白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