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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佳霖微微一笑，雙目清澈，梨渦深深，笑容帶著三分稚氣，分明是十六七歲的少年模樣。

清平帝這才意識到鐘佳霖平常看著獨立成熟穩重，其實還不到十七歲，在長輩疼愛父母俱全的人家，怕是還要被當做小孩子。

鐘佳霖看著壁爐內熊熊燃燒的火焰，清俊的臉在火光掩映下分外平靜，他的聲音也平靜得很：“趙世伯，我曾經在大宋南北流浪，若不是先生和師母收留，我到現在還在江湖漂泊。在這些年的流浪過程中，我發現大宋早已不是初立國時的大宋了。”

清平帝凝神聽著，親自端起茶壺倒了一盞藥茶遞給了鐘佳霖。

鐘佳霖接過清平帝遞過來的茶盞，飲了一口，發現並不是茶，卻清甜潤口，便握著茶盞接著道：“土地被少數人掌握，官員憑藉手裡的權力攫取利益，文人集團也成了利益集團的工具，四周強敵環伺，遼和西夏虎視眈眈，而大宋軍隊貪腐嚴重，戰力越來越弱......長此以往，大宋怕是要重蹈前宋轍。”

他看向清平帝，雙目清澈堅定：“趙世伯，我想改變這種局面。對我這樣出身社會底層的人來說，改變這種局面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暗中積蓄力量，待大宋內部爛透後振臂高呼，打翻這個舊大宋重新再來；另一種是我透過科舉進入官僚階層，逐步往上走，從內而外進行變革，救治大宋的沉痾，讓大宋朝重新興盛。”

清平帝雙目幽深看著鐘佳霖：“你和我說這些，難道不怕我去向朝廷舉報你？”

鐘佳霖笑了起來：“趙世伯，少年人年輕氣盛，說兩句沖動的話，您會在意麼？”

清平帝笑了起來，抬手拍了拍鐘佳霖放在圈椅扶手上的手：“好孩子！”

鐘佳霖笑容天真打量著清平帝，心中卻道：即使坐在火前，他的手依舊潮濕冰冷，難道他已經病入膏肓？

不，為了我的抱負，他還得再活十年，十年就夠了！

想到這裡，鐘佳霖暗自記在了心裡。

清平帝看著鐘佳霖，眼神漸漸慈愛起來——這是他的兒子，是他和阿錦的骨血啊，他虧欠這孩子太多了，該做些父親應該做的事情了！

已經過了子時，鐘佳霖還沒有回來。

青芷放下手中的書，吩咐春燕：“去讓廚房把雞湯砂鍋燉上，多放些竹蓀和蘑菇，等哥哥回來了吃！”

春燕離開之後，霜月拿了件白綾夾襖走了過來，披在青芷身上，然後繼續在屋子裡陪伴青芷。

青芷想了想，道：“霜月，咱們去看看給哥哥收拾的皮篋去，他過幾日就要進場了！”

霜月答應了一聲，拿了把油紙傘，陪青芷去了前院書房。

鐘宅內管理外書房的人正是春雨，如今春雨隨著鐘佳霖出去了，外書房的門便被鎖了起來。

青芷把自己那一大串鑰匙交給霜月，讓她開了鎖，這才進了外書房。

書案上放著一摞文書，瞧著像是朝廷的邸報，青芷有些好奇，走過去拿起上面壓著的青玉鎮紙，發現果真是邸報，不由愣住了：哥哥這裡怎麼會有朝廷的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