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嚴氏是個秀麗端莊的女子,此時臉色不太美妙,“你怎麼來了?!”當家之主出門宴會拜訪,哪裡有妾室跟著一併去的道理。果然是上不得當面的東西,不知禮數。心裡想著,林嚴氏默默瞪了林封一眼。
林封只能暗自苦笑,表面卻要做出一副不甚要緊的樣子來,“既然來都來了,一起進去吧,只是記得安分些。”
“妾身謹記老爺吩咐~”
只有白鑫留意到,老佟與林封互相對視一眼。
林嚴氏與那妾室柳依依去往內宅,秦氏、江氏負責接待她們。黃仲瑛的阿姆黃氏、長嫂徐氏以及侄女黃淩薇先一步到來,此時黃淩薇正和公良子軒的表妹公良子芳、白寶夕玩鬧逗趣,女子間的友誼莫名就建立起來。
長流水身為良子,不太方便一直待在裡面和她們閑聊,遂將同為良子的寶錢領了出來,與居家郎君居氏一起檢查宴會廳,安排各項工作。小小年紀的白寶錢知道長流水有意教他,學得很認真,竟也像模像樣。
怕人手不夠,今次還從白水莊抽調了下人來,魯明一家和齊發財一家都在其中。
宴會廳是半開放式的廳堂,沒封閉的那一半正對著花廳,可以一邊吃喝一邊賞花。
即便是冬季,西江城的氣溫也不算低,連雪花都沒見過;只因靠近海邊,冬季的海風寒氣刮骨,似乎骨子裡都進了水。除此之外,遇上晴天,那真是如春天般溫暖。所以,西江城平頭百姓幾乎不用炭火盆取火,全靠自體發熱。
今日這宴會,白家可謂用盡心力了。不但在幾個陰涼處準備了火盆,還移植了幾株樊山上的山櫻花。近來天氣多晴朗,正值山櫻花花期,遇到溫暖的陽光,更是綻放得天真爛漫。
據悉,早些年前,樊山上並無此類花種。倒是有那行商之人去過西北極寒高山之地,見過此花。那一年衛國大地動,兩三年後,這花就開在了樊山上。不過樊山危險重重,並沒什麼人敢去那採花。白家這一大手筆,著實驚人。
柳依依得知花廳處擺滿各色花兒,言說想出來賞花。林嚴氏巴不得她消失,哪有不同意的。
柳依依帶著她唯一的婢女青兒,一路搖晃著走到花廳,見到花顏百家各有風格,欣喜不已,一時忘記看清腳下,差點跌了一跤。幸好魯明家的魯珍珠當時就在旁邊,及時攙住她。
青兒疾跑幾步上前扶著柳依依。柳依依上下打量一番魯珍珠,抓著她的手拍了拍,感激道:“多謝你呀,不然我這摔了可怎辦~”
“主君客氣了,這是該當的。”魯珍珠見識不多,瞧她梳著發髻,便如此稱呼道。
柳依依得意一笑:“我只是妾室,可當不得你喚主君。”
錯身相近之際,柳依依貼著魯珍珠低聲道:“以後說不得我就是主君了。”
魯珍珠愕然——這話裡什麼意思她還是懂的,情緒激蕩地握緊了手。這才發現手裡有東西,應該是剛才攙扶的時候被塞進來的。
那是一張紙包著一顆小黑丸,紙上寫著開宴後,會有人不小心把湯汁灑在白鑫身上。趕在白鑫換好衣服之前,把小黑丸化入醒酒茶,倒時候端給他喝,趁機成就好事。
白鑫也算一表人才了,有家業有功名,還與官老爺關系要好,怎麼算都不虧。魯珍珠越琢磨越心動,可她不認識宴會廳端盤倒水的下人,從哪裡知曉白鑫換衣服的時間呢?
遇到難題,第一時間找親人。魯珍珠去了廚房,魯楊氏看她著急的樣,以為出了什麼事,慌忙出來。一個炤上的齊楊氏見狀,叫旁人替她看著,也追了上去。結果變成三人共商大計。齊楊氏嘴上答應幫忙保密,到時候自有好處得到,心裡卻想著另一樁美差順利完成,可以收到尾款。
隱藏在暗處的白鑫聽牆角聽了半天,一點沒有這是針對他預備的陰謀的緊張感。見再沒其他有用資訊,十分失望地現出身來,奪走那張紙和小黑丸,口氣喪喪的:“不許哭不許尖叫,保持安靜隨我來。想想你們的賣身契還有家人可都在我手上呢!”
三個女子忙不疊地點頭,慌亂無措地跟著白鑫。
將人帶到書房,白鑫尚未開口,她們三人已然嚇得跪地磕頭匍匐不起。齊楊氏懷了僥幸之心,脫口而出:“老爺們明——”
“閉嘴!”白鑫放出一絲殺氣,當場把她魂都嚇跑了。
林封和老佟早已在書房等候。過一會,青兒綁著柳依依也進來了。柳依依被封住口,兩雙秋水眸仍在試圖引起林封的憐愛。
白鑫注意到齊楊氏見到柳依依,有些詫異。顯然,齊楊氏認得柳依依。
“我擔心這樣會打草驚蛇,”林封對於白鑫的做法略有不贊同。
“手法粗暴了些,但是直接管用,”白鑫帶著莫名的自信。
果然,讓林封審問地上那幾人,真是個頂個能哭。特別是柳依依,哭得林封大人心肝肺都在顫抖——怕的,想起家裡那位回去不得善了。
恐嚇威脅對於她們比較有效果,不經嚇,知道的所有都吐露出來。本來柳依依還能堅持,卻被齊楊氏暴露出本來面目。
整件事情十分之簡單,林封大人極為不願相信。為了抓出幕後操控者,他忍受著柳依依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在家裡耀武揚威,還各種欺負自家主君。結果卻告訴他,一切不過是一位貪婪的商戶妄圖攀附權勢擴大生意而設計了這些小打小鬧!當過家家呢!
“林封大人是不是盼著能抓到如左家那般的大魚?”白鑫跟老痛嘀咕道。
老佟給他一個“你懂得的”眼神,趕緊把幾個犯事者處理了,別影響到外頭宴席。
白鑫砸吧砸吧嘴:這林大人還挺有奉獻小我成就大我的精神嘛,就是愛瞎想。左家這才剛過去,哪個幕後老闆敢現在就出來蹦躂。給林封大人點蠟,今晚回家跪搓衣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