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知道他要說出前世事情,他的心髒一下子被紮了。旭揪著胸口短暫地窒息了一會兒。
周圍景象再次清晰的時候是霍山扣抹開鏡片。他眼看著兩人周圍升騰起黑色煙幕。將兩人包裹在內。
“不行。這裡有電子眼,會被祖師爺爺看到的。你等一下。”
旭等不及。他迫不及待要述說自己的滿腔恨意。在黑色煙幕裡,針紮的感覺褪去,情緒的強烈波動卻讓他的怪病毫無先兆地複發了。他疼得咳嗽,咳出血來依然用不能饒恕的聲音說,“因為他。我什麼都沒有了。他殺了莫大哥,團子,小美人。”
旭眼角流出血來,依然不肯停歇地哭喊著,聲音越來越大,近乎嘶吼著喊出,“他親口承認殺了李子!我親眼看著他殺了段子!親眼看著。”
他噎了一會兒才有力氣懊悔道,“我什麼都做不到。我眼睜睜看著他,”旭咬牙切齒,試圖獲取一點點氧氣。
霍山扣嚇壞了,“你別再說了。呼吸,慢慢地呼吸。藥呢?”
霍山扣把他身子放平,在他口袋裡找藥。“沒有。你又忘了帶藥。”
霍山扣看著他痛苦的神情,咬著手指想怎麼辦。“只能用那個辦法了。”正想扭轉藍色腕錶,旭迴光返照一般大力鉗制住他的手,逼他看著旭吐血的嘴。他已經虛弱到發不出聲音,比口型也要告訴霍山扣的是,“他殺了三當家。”
聽到三當家三個字,霍山扣的腦海轟的一聲炸開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對三當家出手?他是不是傻了?他瘋了!不是這樣的。”
霍山扣癲狂的樣子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旭像是在跟他說,更像是跟自己說。
“哥哥,我的哥哥。他才剛把我想起來。我饒不了他。饒不了他。”
旭醒過來的時候自己正躺在霍山扣膝頭。黑霧不曾散去。臉上口中的鮮血已經結痂。他抹掉血痂。看見後者額頭上的淤青跟山楂樹破損的樹皮。他知道霍山扣這是情緒爆發,拿樹幹當柱子撞了。也不知道他撞了多久。
“都腫起來了。”
“嘶。”
他一碰霍山扣就疼得跳起來。“哦你醒了。”
“小霍霍,為什麼?剛才那些黑霧。為什麼你要幫我?”
旭忽然想到什麼。閉上眼,跟霍山扣的種種過往潮水一般湧入腦海。
從再生再遇開始就覺得霍山扣與旁人不一樣。
對著他可以不用在意做一些不合年紀的加強訓練。就是做了他也會異常大度地諒解,說,“長大了。懂事了。但,不能急功近利。慢慢來,不著急。我幫你。先睡午覺。”
霍山扣第一次帶他上街買菜,跟他解釋:“我跟那些店家都是月結賬。還有,我每天早上買菜都要跑好幾個市場。一直都是這樣。你習慣一下吧。”
當時旭只是覺得奇怪,也沒覺得不妥。如今想來,霍山扣做曦的家庭教師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為什麼要跟每次都帶出門的他重複一次這些已經成為習慣的日常?
反而是廖天瑞看得最通透。看他投球太準知道問為什麼,問他武功何來,廚藝怎麼可能勝過小霍霍。
這才是一個不曾重生的人對著重生的人應該有的疑慮。
而霍山扣,甚至只是嗤笑他不知道曦的密碼用不著弟弟曦的銀行卡,還給他算了一筆賬。
“三萬一個月的零花錢。一年十二個月就是一年36萬。你今年六歲。你從出生到現在不吃不喝才能存下來216萬。還缺84萬。再扣除你的病花的錢。光掛號一次就三千。你才六歲。居。”
思及此熟悉的稱呼,旭渾身一震,已經知道了卻不敢相信。接下來的回憶卻讓他不能不相信。
霍山扣說過,“你現在是個六歲的小學生。你不是當年那個一年走過人家三十年走過的路,一步登天的日升會死神,也不是那個跟三當家平起平坐的黑道太子。曾經的叱吒風雲只是不存在的曾經。你用什麼辦法賺錢救他?笑話。”
“手辦。給我。我雖然做不到半夜三更翻窗進瑞瑞房間,但是,我會努力的。”
“你以前不是最疼愛這個弟弟的嗎?他第一次開口叫的人不是爸爸媽媽,是你這個葛格啊。”
對他的前世瞭如指掌,此人,正是他的小霍霍。
旭瞪圓了雙眼,張大嘴巴指著他,“小霍霍,你早就知道!早就知道我不是這個身體的原裝貨。你說的要幫我,是要幫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