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回來。你回來我就把它還給你。這是你爸留給你的遺物。還有四座樓。你要是不回來。我就讓九裡砸碎它。好了。你說吧。我聽。”
此刻小手撐在臉上的兔子爺安靜得不行。淚汪汪的藍眼睛靜靜看著他。含著眼淚的笑意,讓人心痛。也讓他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這個人在乎他的生死。這個人關心他。
當瞥見滿牆的正字,想起他被打斷雙腿的理由。西寅不禁為自己可笑的想象啞然失笑。
他怎麼可能真的在乎自己一個折斷他雙腿的仇人的兒子?
西寅在心裡默默警告自己,萬不可成為他出西街的踏板。他有責任“守護”這個壞了兄弟感情的叔。正叔叔跟圓圓阿姨的幸福生活,分分鐘毀在此人一笑之中,像當年一樣。
西寅也不是當年那個不懂世事的愣頭青了。真情假意還是有心利用,這一雙藍眼睛都說得清楚明白。他娘說過,一個人有所隱瞞,笑容是特別甜美的,連眼睛都是含著美色的。
兔子爺現在的笑,堪稱完美。他知道自己怎麼笑最迷人。他曉得賣弄自己的姿色。
西寅明知如此,也抵不過每天被這雙眼睛勾過來,陪他玩這各懷鬼胎的曖昧遊戲。
想到這些年都把時間精力耗在這無望的單戀上,西寅不禁悲上心頭。
要他放棄吧,也是斷無可能了。都已經是這個時候了。也許是最後一次玩這種不顧倫理的愛情遊戲。留個美好的回憶給他死前一刻回想也是好的。
兔子爺看他。他還是沒那個勇氣回看過去。起身收著碟子,說著他所知道的初見。
“那會兒是霍家出事那會兒。我那會兒喝醉了。我從很小的時候就有一種感覺。皮皮阿姨不是我親生母親。事實也是。但是我不記得自己的親生母親。我也不記得自己的親生父親。我上小學之前的記憶都是空白的。
一年級的時候我跟子居打球。那家夥,在袖子上面拿紅筆填了三個橫槓就敢冒充三年級來跟我們叫囂。我那時候挺喜歡藍球的。也喜歡跟小孩子打球。我現在也是,喜歡跟小孩子待在一起。這也就是為什麼我當了人家口中的三當家還喜歡去找小孩子打球。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你是不知道。校友聯誼賽的時候,子居那一記聲東擊西可厲害了。”
西寅看他興味索然的樣子,知道他對打球不感興趣。把碗筷放進洗手盆。問他,“要不還是不說了。時候不早了。你該睡了。”
兔子爺堅決搖頭,“不。”
“犟什麼呢。我送你上樓。”
“我不睡二樓。”
那你這二樓是建來專門放毒害我圓圓阿姨的藥嗎?這句西寅沒敢說。只問了一句,“那你睡哪兒?”
兔子爺不知怎的又生氣了。“貝塔,鋪床。”
話說完,馬上就有小年輕身高的機器人閃著紅色的眼睛過來。床是衣櫃裡面拉出來的實木。
貝塔先是拿紅眼睛掃過四個角,再射出兩手,貼在床頭的兩角。回收鋼絲繩的力道扯著床架子往下。床板也是如法炮製。再鋪上三層棉被。回來的時候已經把桌子也順便收拾了。
貝塔閃著紅眼睛,用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的方法報告進度。“報告。任務完成。”
機器人說話就是這樣,每一個字都要停頓。兔子爺略顯不悅。“貝塔,回去。西格瑪,洗碗,關門。”
之前的紅眼機器人從衣櫃裡出來。搶過西寅手中抹布進了廚房。
兔子爺又招呼西寅過來。
西寅單膝跪下,應一聲,“爺,我在。”
兔子爺朝身體兩邊張開雙臂,嘟著嘴,“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