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賈律嘶啞的聲音喊道,“秋水,那個寧家小公子殺死的,是我哥哥的情人。
我很多次告訴過哥哥,那個人不可信。但是我哥哥被他迷了心眼。他明明是有婦之夫還來勾搭我哥哥。
這件事告上法庭也是沒用的。作為律師的我一定是站在結婚證書的那一方。
但是我是他弟弟,我只會站在我哥哥的那邊。
怎麼辦呢?那種無助的感覺快要讓我窒息,你知道嗎?我真的覺得我這個弟弟一無是處。
那時候,日升會的小美人找到了我。
我只能松開雙手欺騙自己法律是正確的。我捏造了證物,汙衊他挪用公款,讓法官判了那個人緩刑。
但是我想不到,沒了他,我依然救不了我哥哥。你明白我在停屍間抱著哥哥髒汙的身體是什麼感受嗎?法律救不了我哥哥,日升會可以幫他報仇。”
“你這是知法犯法。公報私仇!”
賈律輕扯了嘴角。這個口口聲聲說著正義不會遲到的律師,嗤笑著忠心於律法的他。
“犯法又如何?沒有人會起訴我。我沒有犯法。沒有人能判我的罪。秋水,公道自在人心。手段尚在其次。是他教會了我遵從內心。我的心告訴我,我哥哥的仇,一定要報。這就是我的公道。我的正義。”
霍秋水不認識這個賈律。眼前人臉上的狠辣不是他熟悉的表情。
但這才是真實的賈律。虛假的,一直是他認識的那個摯友。
兩人再沒什麼好說的。
霍秋水起身,跟他劃清界限。“賈律,你不再是我的朋友。我霍秋水不跟黑道做朋友。”
“我知道。你連親生兄弟都能拋棄,區區一個朋友算的了什麼?”
“你病入膏肓。”
“我還是那句話,公道自在人心。我認為我的做法沒問題。我只是跟隨著自己的心,追隨著自己的公道。”
“道不同不相為謀。”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霍秋水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淡淡的一聲再見。“再見,我在這個世界的友人。”
霍秋水回,“再也不見,我曾經唯一的友人。”
兩人的關系,在這一句出口之後徹底決裂。
霍秋水以為自己足夠幹脆。走在路上被涼風一吹,他心頭忽然湧起來滿腔希望。
賈律變成這樣是因為哥哥賈清。但是賈清早就死了。他完全沒必要再做日升會的走狗。
只要他願意退會。
霍秋水問自己,假如摯友回頭,他是否能不計前嫌接納他。答案是可以。也許摯友也是這麼想的。
霍秋水想道歉。一回頭,氣喘籲籲追上來的友人推他一把。
霍秋水眼前呼嘯而過的大貨車帶著他的友人從他眼前飛過。
賈律被撞死。
霍秋水盲目地伸手往前去抓,除了夜空中的揚起的塵埃,他什麼都抓不住。
尖銳的剎車聲響起的時候,彷彿已經過了一個世紀。
霍秋水朝聲音響起的地方看過去,只看見臨街店鋪的鐵皮門凹進去。賈律的手機飛到他腳邊,還保持通話。
霍秋水蹲下,把它緊緊握在手裡,放在胸前。裡面那個很好聽的聲音一直在著急地叫他不要出門我們的人正在往你家趕過去保護你。
霍秋水迅速反應過來,這不是交通意外。是有人蓄意謀殺。
等他沖去駕駛室,想在那濃煙之中找出兇手,車門開著,早沒有了人。
霍秋水判斷是兇手看見賈律,開到最大馬力然後跳下車逃走。
霍秋水試圖掰開貨車,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