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表帶的d手錶,這是他送的第二件禮物。廖天瑞很喜歡。如今還戴在手上。舍棄了自己賺錢買的第一隻手錶,才戴上去的。
霍山扣慢慢解開廖天瑞的手錶。廖天瑞順從地不動,隨他取回本來就是他的東西。
“哼。什麼時候開始的?”什麼時候潛伏在我身邊?從何時開始盯上我這個目標?
霍山扣撓了撓後腦勺,臉上紅了一片。難得地,開始說起他們相遇的第一次。
“黑貓。我,我以前很喜歡。家裡不讓養。我每次給它放一塊小魚幹在家門口。
為了買小魚幹,我賣起了遊戲卡,自己賺零花錢。我知道的,我爸媽不讓我養貓是因為家裡沒多餘的財力。他們工作到深夜,勉強應付債主。哪裡還有那麼多閑錢讓我養貓?
那隻貓的毛很鬆軟。我百般討好的時候它對我愛理不理。其他貓貓狗狗都喜歡蹭我脖子舔我全身,巴不得把我撲倒。它不。頂多就是舔舔我的手心。那還是因為我訓練了好久,把小魚幹放在手心它吃完了,不知道是舔那些汁水還是親近我。
可我很喜歡。它是我一個人的秘密。
有一次,我本來已經背好書包,關好教室的門了。三當家在學校門口絆倒我。他喘著粗氣,依著鐵門坐在校門口。咬著鬆垮垮的繃帶讓我幫忙打個結,他夠不著後背。他後背被人砍了一刀。又不願回去讓皮皮阿姨發現、擔心,就來找我。
那時候,我跟三當家感情不錯。我們之間,是交易關系。說好也不是很好。我怕他這樣的黑道。一直。
也許是他當時流的血嚇到我了。他不要回家讓皮皮阿姨擔心,拜託我給他包紮。
花了一點時間。傷口太深了。我還是扶著他去了找牛仁。瞞著皮皮阿姨。
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在家門口,我看到了那隻黑貓。
它在空蕩蕩的街道上等著我一個人。那時候,我覺得很舒服。老實說,我喂那隻黑貓只是單純地因為它就在我家附近溜達。方便。不是它,也會有下一隻黑貓白貓。我很喜歡這些小貓小狗。派森就是這麼被我用一根肉骨頭釣回來的。
我後來家裡不行。搬到了孤兒院,看到了那隻黑貓。我才知道,原來黑貓的家,在孤兒院。
從我住的出租屋出發到黑貓所在的旭日東升孤兒院,用走的,至少一個小時。我那時候才明白,它為了每天來見我,沒有一次不是翻過千山萬水。
那之後,我知道我這一輩子,只會有這麼一隻黑貓。
我成年之後,偶爾在街上碰到從前那些貓狗,他們都會靠近我。這只黑貓不同。它就這麼遠遠看我兩眼,低頭在山楂樹下自己給自己舔傷口。
我過去它一定會走。無論傷口有多痛。我於是不再追它。我放下一根小魚幹,它吃過小魚幹就走,依然對我不聞不問。
這樣無數次擦肩而過。我想,它已經忘了我。它記得的也許只是我投餵的小魚幹。我想再見一次那隻黑貓。”
從結結巴巴到越講越順,霍山扣講了五分鐘的故事。
“它不再出現在山楂樹下了。然後你就從美國回來了。你歸國之後,我再看不見那隻黑貓。我看到的都是你。”
我的眼裡只有你。這大概是一句情話。廖天瑞想。
所以這個人到底想怎樣?背叛他,讓他的情緒火山噴發。如今又來懷柔政策。
一雙手撫他眼角,那般溫柔。廖天瑞倔強地咬著下唇。“我不是貓妖。也不是你的黑貓。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妖魔鬼怪的。如果你想圈養我,那你打錯主意了。”
“我沒說你是那隻黑貓。不過你跟它很像。都是那種愛來不來的感覺。我不理你,你自己又會不知道一個人在哪個角落偷偷躲著傷心去的。”
“我沒有。”
“好好好,你說沒有就沒有。真跟那黑貓一樣的性子。不讓我摸幹嘛還大老遠跑過來看我?口不對心的家夥!”
霍山扣收好三色手錶跟鑽戒。試了試溫度,低頭喝粥。
廖天瑞閉上嘴巴,顫抖著,用舌頭頂兒時被磕掉的門牙。那裡,有他藏□□的義齒。
他輸了。輸給這個對手。輸給這個十號大神。霍山扣不會殺他。他想把自己當一隻家貓圈養起來,讓自己親眼看著奮鬥半世的龍頭寶座被他穩坐其上。
如果廖天瑞能服軟,能甘於人下,霍山扣的溫柔會讓他的下半生相當幸福。可惜他不是這樣的人。要他在對手身下歡笑,不如自己先行了斷。
廖天瑞嚅動嘴唇。霍山扣早預料到他會自盡。這個人,無論重來多少次都不會放下自己的身段,自己的權利地位。哪怕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