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子好像沒聽到他說的下半句。兩只收捧在一起滿臉期待地看著他。那眼神,跟他禱告時候一樣虔誠。
“能保護的人會更多的是吧?你會護著兄弟的吧?”
“會。”
“我是你的兄弟對不對?”
“對。”
順子更高興了。“這麼說,你會護著我的。”
“當然。”
順子笑得那麼天真純粹。這樣的笑容,居只在一年級投球時候看到過。那之後的順子除了學業還有家族,沒有一樣是不愁人的。
那可愛的笑容沒能維持多久就跟著順子的肩膀一起垮下來了。那時候順子也是這麼哭。捂著臉哭得斷氣一般。嘴裡胡天海地地亂說話。
“對不起,居,對不起。我很狡猾我很過分。”
“誰來?誰來保護我們?”
“我們家都在這條路上。我逃不開。”
“我怕。”
“謝謝你,居。我真幸運,跟著的大哥是你。”
旭第一次見到順子是在籃球場上。他在肩頭畫了三道槓,冒充三年級跟三當家對抗。順子也跟上來了。信口雌黃什麼現在的孩子早熟你別看我們這樣我們可都是三年級了你看老子脖子上這傷疤這可是老子跟日升會三當家打架留下來的疤。打了幾場球。他們就熟絡起來了。
三當家在或不在,陪他打球打發放學到爸媽來接的那一個小時的人,一直是順子。
他們很相似。他們很笨。他們力氣都不小。他們作業都是靠抄的。他們都想長大之後娶一個豐乳肥臀的女人做妻子。他們也曾爭吵過,為了比誰跑得快比誰尿得遠。
順子的二叔被人家說是嗑藥的。居知道之後二話不說沖到那人班上,當著同學老師的面把人打得鼻青臉腫。那人跪著說再也不敢了他才撒手。
那是他學習不好被發現的時候。老師以前都是瞞著他家裡人,說他成績還好。這回兒打人這麼大的事兒,瞞不下去了。請來了家長。偏偏是寧正。居為順子這事兒捱了老爸的打。也懂得不去恃強淩弱。
也許正如順子爺爺所說,沒有誰活得容易。誰不是這麼磕磕碰碰活下來的呢?
打人不行就踢館唄!不能打弱者那他就去挑戰高年級唄!
聽說三當家組隊要跟他們學校打。校運會大條橫幅從樓頂滾落下來,上面寫著:年輕有為小學生打倒日升會三當家!多帥!比廣播站說那些數學競賽一等獎,作文登上喃方都市報,咩城晚報什麼報還要帥一百倍一千倍!
懷著這樣美好的願望,居拉上順子就去報名。中心小學體育館運動鞋在光可照人急速剎車的。
臺上閉氣凝神。場上兩軍對峙。旭在三分線外圍。球在內線的順子手上。
因為之前兩人打配合拿了十八分,對方兩個球員採取一對一緊迫盯人模式。對方三他們三集中在內線準備搶籃板。盯住順子的兩個都是一米八的高個子。順子被攔下投不中都很有可能。
離比賽結束只剩下半分鐘,落後對方四分。換句話說,這半分鐘萬一順子投籃失敗,我方還要搶到籃板,連搶兩個籃板才能追平比方獲得加時賽的機會。
現實就是就算一年級的的順子空中踩樓梯都比不上人家一米八跳得高,被蓋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不,還有一種情況。無論防守再嚴密,側身總是有漏洞。人在雙手舉高時候,腰間位置是完全空出來的。
“順子!有多高跳多高!側身!相信我!”
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懂。只能一試。居這麼一說,那倆盯人的倒明白了。飛跑過去。跳起來的時候一個在左右一個依然不放過制高點。他們也怕居這戰術說出來就是坑他們的。
跟計劃的一樣,剩下的只要順子能聽懂他實際上在說什麼。
順子笑了。太好了!順子聽懂了!順子死死盯著籃框,帶著緊迫盯人的對手一起躍上半空。
眼裡籃框的樣子那麼堅定,兩手高舉過頭,毫不猶豫地把球往地板一砸。
球下墜的時候,全場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