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小小提起家人,乞丐拿著包好烤鴨的手,突然停滯、懸在了半空中。
乞丐那如墨的眼眸中,閃過一道愧疚,又掙扎的神情。
要不是蘇小小提醒他,他包在春餅內的烤鴨快掉了。
他真就……
看出他對家裡還有感情,蘇小小放下手中的筷子。
“不如這樣吧!你跟我幹,我給你開工資,體面地送你回家。”
“……”
“怎麼?還覺得我在施捨你?”
乞丐搖了搖頭,依舊沒回答蘇小小。
他的沉默不語,也算是蘇小小意料之中。
只是他急壞了,坐在蘇小小身旁,與他們同進同出的夢夢。
夢夢雙手重重地拍到桌上,起身怒斥他,“你鬧夠沒?你不覺得你逃避現實的做法,很對不起你的家人嗎?”
“我知道這麼做很過分。可一旦我回到她們身邊,她們肯定會因我遭到語言上的抨擊。”乞丐彎曲雙臂,在他胸膛前抖動,嘴跟著逼逼合合。
彷彿被逼上絕路,無路可走的羔羊。
可乞丐的癲狂,沒能換來夢夢的同情。
夢夢身上手臂,抓住乞丐的衣領,把乞丐拉到身前,“所以你就懶得解釋,一句話都不說的離家出走?你知道她們會多擔心、會多痛不欲生?”
“可我回去了,她們會更痛苦。”乞丐低垂下眼眸,眼淚繞著黑瞳打轉,只是遲遲不見落下。
乞丐努力地解釋,夢夢一再擊碎他的自以為是。
什麼他不回去就好,他罪無可恕的罪人。
氣氛越來越怪,像極了黎明前的黑夜,這是最後、最瘋狂的時刻。
蘇小小手掌捂在嘴前,對他們刻意咳嗽了兩聲,“別吵了!你們這樣是吵不出個結果的。”
“我也不想吵。可她非要跟我爭,否認我所做出的所有努力。換做誰,也接受不了。”
“其實你和她說得都沒錯,只是你們站在各自的角度,忘記了對方的苦楚。”
“她能有什麼苦楚?她又不是我妻子。”
“對!她確實不是你家人。可她是個女人,她比你更瞭解,你母親想要的是什麼。”
乞丐重複了一遍,蘇小小所說的‘母親真正想要的’。
然後他舉出了不少,女性珍愛的珠寶。
無一例外,全都很貴重。
蘇小小卻搖了搖頭,憂憂地嘆了口氣,“那些確實能令女人變得更美。可你想過嗎?其實女人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得到所愛之人無微不至的關懷,跟孩子能待在自己身邊。”
“難不成你想告訴我,我也是她的全世界?”
“不然了?要是我家孩子離家出走,我能翻遍全世界地找他。”
可能是看出乞丐悔悟了,又或許是別再心裡太久了。
蘇小小跟乞丐講起了,身為豪門太太的她,又為何要拼了命地奮鬥。
甚至舉出她親眼所見的例子,一點點地告知乞丐。
這才令乞丐明白了,錯得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
乞丐滿色沉重地低下頭,雙手合十,搭在雙膝間,“我想回國!我想回到她們身邊。可我護照丟了,我是真沒辦法。”
“這個,好辦!我先回國替你補辦,在我回來前的這段時間,便由夢夢負責照顧你。”蘇小小扭頭看向夢夢,對她投去不可違逆的眼神。
夢夢這才坐回椅子上,給乞丐夾菜。也算是變相地答應蘇小小,她會照顧好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