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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黎閔之死

還是同樣的小衚衕，藥香已經消失，黎落落進入裡面聞不到熟悉的味道，心莫名其妙的跳的很快。

她推開門進去，看見一個蒼老的身影，坐在火爐旁，黎落落的鼻子一酸，走進去。

“外公。”她開口輕輕的喊著，良久黎閔都沒有轉身。黎落落大驚，趕緊跑上前去檢視，聲音也帶著顫抖。“外公，你怎麼了？”

黎落落跑上去，才看見黎閔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黎落落，眼睛裡是渾濁和疲憊。“那麼大個人了，能不能穩重一點。”內容雖然是責備，可是語氣裡有的確實寵溺。

“外公。”黎落落的鼻子一酸，眼睛就紅了。看著黎閔蒼老的臉，說了一句。“是落落不好，一點都不孝順，沒有好好來陪陪你。”

黎閔看著黎落落哭泣的樣子，抬起手，很費力，似乎連呼吸都很費力，他擦幹黎落落臉上的淚水，開口，努力的讓自己的語氣變得不那麼虛弱。“我這一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吵鬧了，所以，你不要經常來看我，我會不習慣的。”

黎落落感受著黎閔手上的繭子，眼淚更加不爭氣的掉下來。這裡，她到這裡不過幾年的時間，已經聞慣了這裡的藥香味。可是今天，沒有一點感覺，這表明已經有好幾天這裡沒有煮藥了。

“外公，我們今天就回去，你跟我住在一起，我叫小莫和小寶回來，我們好好的在一起玩幾天。”黎落落開口，她想讓黎閔在最後的日子裡感受到子孫圍繞的天倫之樂的感覺，只希望這一切都不會太遲，也希望，他能夠沒有遺憾的離開。

“落落，不用了，我就待在這裡哪裡都不去。這裡啊是你母親長大的地方，也是你外婆離開的地方，到其他地方，我住不慣。”黎閔的聲音變得蒼老起來，好像是透過遙遠的時空到達這裡。

“我最近總是看到你媽媽，她沒有怪我那個時候不同意她和你父親的婚禮了，總是向我招手，還有你的外婆，我想，他們來接我了。”黎閔看著牆上的全家福陷入了沉思。那是他們家唯一的一張全家福，照片泛黃，帶著年代感。

黎落落不知道為什麼，眼淚一直往下流，她看到黎閔的時間不多，可是這個老人給她的親近感讓她一直無法忘懷。給她解惑，替她看病，讓她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血親在，有一個老人還在的感覺真的很好。

“怎麼會，外公還沒有看到黎小莫小寶結婚呢！小寶可能還很遠，可是小莫不遠了，外公再堅持幾年，我相信一定可以的。”黎落落笑著擦幹臉上的淚水，有些牽強的說出這些話。油盡燈枯的時候最害怕還有心願未了，她害怕黎閔孤獨了大半輩子到最後還是帶著遺憾離開。

黎閔轉過頭看著黎落落，笑了起來。“落落，其實外公已經沒有遺憾了，在有段時間，那個時候真的孤獨的要命，這個世上沒有我的親人，我也曾想過自殺，後來是受好友點破我才又堅持到了現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命定的，如果是命定的，那麼你的母親就不會和你父親結婚，張庭均也不會失去你的母親，還有，我早在十年前就已經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每一件事都有因有果，事在人為，從來不是一句假話。落落，或許這次帶你去靈臺山你還是沒有明白，可是總有一天你會想清楚的。什麼事情都不要放棄，它的發生和它的存在都有它的道理的，不要退縮，會有人一直在你的身邊的。”

黎閔能說的就只有那麼多，都說天機不可洩露，只有個人明白才能大徹大悟。只是希望，黎落落接下來的人生能少走一些彎路。

“外公，我明白的我明白的。”黎落落點頭，希望能讓黎閔寬心，這一切都得靠她自己，不然所有的路都白走了。

“明白就好，你看轉眼之間，四十年已經過去了，落落，我們黎家的人從來都不會害怕命運的。只是你一定要把握好不要選擇錯就行。”黎閔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看著牆上的照片出了神。

如果，如果黎柔沒有選擇錯誤，應該會減少很多不必要的事情吧。

“我知道，外公。”黎落落握住黎閔的手，整個人都在顫抖，手腳變得很冰涼。

黎閔摸摸黎落落的頭發，一臉的欣慰。總算，黎落落沒有步她母親的後塵，對於莫鑫，他很滿意，他也相信莫鑫能夠讓黎落落幸福的。

“落落，人總有油盡燈枯的那天，我死了以後，不要太難過，你應該高興，我和你外婆媽媽團聚了，同樣的方法，我的骨灰你就給我撒了吧。我不想被束縛，也想像你母親一樣瀟灑。”黎閔起身，努力的站起來，身體晃了晃才又站穩。在燈光下，黎落落從來沒有覺得他如此偉大過。

黎落落點點頭，“我會的。”他們一家人骨子裡就透著愛自由的本質，每個人都一樣，不會為世俗所困，好像那麼久，就她一個人比較優柔寡斷而已。

“扶我去房間，我想躺一趟。”

黎落落起身，將黎閔扶進他住的那間房裡。黎落落從來沒有進過他的房間，因為他從來不讓進，好像裡面藏了什麼東西一樣。直到今天，黎落落才看清楚裡面到底是什麼。

滿屋子的照片，她媽媽的照片還有就是應該是她外婆的照片，最後一些是她和莫小寶黎小莫的。

男人從來都愛的很深沉，沉默不代表著不愛，就像黎閔一樣，可能在平日裡，誰也沒有想到，他對亡妻和女兒有多想念。

黎落落的眼睛裡蓄滿淚水，努力不讓它掉下來，將黎閔扶到床上，躺下來。周圍恢複了一片安靜。黎閔的呼吸聲很輕，輕到不用心幾乎聽不出來。

莫鑫聞訊趕來，兩人一起守著黎閔，直到，呼吸聲從這個世界消失。黎落落忍住淚水，一直沒有看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