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曉曉，你沒事吧？”

雲稜的牙口此時都已被鮮血染紅，就連鬍子都沒能倖免，卻仍舊艱難的撇起微笑，關心著眼前的孩子。

“哈啊？你誰啊？”

見到本應死去的雲曉被雲稜所替代，魂靈不悅的皺了皺眉，抬手一勾，魂鎖從雲稜的體內拔出，雲稜的身體也栽了下去，靠著獨臂支撐著地面才沒有趴倒在地上。

“雲稜爺爺！”

雲曉的視線瞬間模糊，小手捂在雲稜胸口拼命的想要阻止血流，卻是徒勞無用，感受到從手中不斷流失的溫熱液體，雲曉第一次，體會到了失去的恐懼。

而云稜也感覺到自己的視線逐漸變得昏暗，身體也慢慢發冷，不斷的打顫。

這就是死亡麼......

在兩年前，雲稜是那麼的恐懼死亡，但在這一刻，雲稜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並不怕死。

他真正怕的，是毫無意義的死去。

至少，為了這個孩子而死，他心甘情願。

雲稜的手冰冷顫抖，緩緩伸出，輕撫上雲曉的臉龐，看著她那溼潤的眼眶，過去一切的種種在此刻他的腦海中不斷盤旋交替。

初入雲嵐宗的豪情壯志，當上大長老的意氣風發，被雲韻所託付的激情盎然，為了雲嵐宗的不擇手段，最終被審判罪行的塵埃落定。

如此漫長的一生，就仿若一場夢，最終的回憶卻是定格在了照顧雲曉的短短兩年。

無論是墮落前的自己為了雲嵐宗崛起而努力奮鬥到苦惱不已，還是墮落後的自己為了雲嵐宗崛起而犯下罪行整日擔驚受怕，雲稜的一生都是在緊繃著神經中度過的。

唯有這兩年，唯有照顧雲曉的這兩年，才讓雲稜真正的感覺到。

活著，真好。

“曉曉......謝謝你......”雲稜的眼神逐漸空洞，卻仍然無法掩飾對雲曉的慈愛，“長大以後，千萬不要成為，像雲稜爺爺這樣的壞人......”

雲曉是他眼中的救贖，而自己為了這份救贖，又犯下了新的罪孽，答應雁落天他們的脅迫佈下了陣法，害的眾多無辜民眾受到牽連。

自己死後，一定會下地獄吧。

雲稜心中這般向著，臉上卻帶著微笑，緩緩倒在了地上。

安詳且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雲稜爺爺！雲稜爺爺你醒醒！”

雲曉哭喊著，推搡著雲稜冰冷的身體。

然而無論再怎麼推搡，雲稜依舊是沒能給予任何回應，也不可能再給予任何回應。

雲稜已經死去，而他的靈魂在此刻也永遠的消散了。

雲曉悲傷的哭聲在雲嵐宗上蔓延，所有人都呆滯的看著這一幕。

甚至，就連魂靈也不例外。

看著雲曉和雲稜，魂靈中腦海中陡然浮現出了，自己親手殺死自己爺爺的一幕。

當時的爺爺，也與雲稜對雲曉一樣，無比關愛著身為孫女的自己，即便他面對死亡，也要把生的機會讓給自己。

然而自己，卻為了達成自己的慾望，親手將他的心臟捏成了粉碎。

這一刻，魂靈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雲曉面對雲稜的逝世那麼的悲傷，就仿若是對她曾經做過的事情肆意嘲笑。

這讓魂靈的眼中，流露出了無比的惱怒之色，就像是被他人揭開了自己的傷疤，放聲譏笑自己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