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是怎麼逃出來的?”
“她請了律師做法律顧問,幫她逃出來的。那個律師是我們社團的學姐,畢業之後她才跟我說,銀枝當初拜託她幹了一件大事,那是她經手的第一個案子。”
金世安耳邊響徹風的哀哭。
有件事他沒有說出來,但一直記在腦袋裡。每當銀枝溫柔地跟他說話時,他都能想起來。
1994年的春節,出息半夜,他接到了銀枝的電話。但他不知道銀枝正在經歷什麼。
銀枝回家之後,為了逃避“命運”,每晚都會給哥哥喝不知道從哪買來的安眠藥。這麼瞞天過海了幾晚上,終於讓奶奶發現了不對勁,除夕當晚抓了個現行。沒人知道銀枝遭受了什麼,王大娘在自家店門口發現她的時候,她衣衫單薄,嘴唇青紫,在北風中被凍了個半死。
銀枝不進屋,找王大娘買老鼠藥。
孩子,你要幹什麼?
家裡鬧老鼠。
善良的農村老婦人從銀枝決絕的眼神裡讀出了什麼。她搖頭說:“你奶奶來我這找過你了。銀枝,這□□我不能給你。”
“你千萬別幹傻事。”
“你冷靜一點,別幹傻事。”
婦人溫聲地哄她,語氣緩緩地說好話,在寒冷的夜裡如春風拂面。
“進來烤烤火。孩子,你手這麼涼,是不是在外面時間呆長了?”
“說點話啊,銀枝。”
銀枝視線放在櫥櫃上,裡面有農藥。
“哭出來吧,哭出來好受點。”
銀枝恍若未聞:“農藥什麼味道?哭嗎?”她摸遍全身的包,都沒有錢。
“銀枝,你怎麼說起胡話來了?”
銀枝視線往上移,看到了櫥櫃上擺放的電話。
“大娘,我打個電話成嗎?我現在沒錢,以後給你。”
銀枝打電話的時候,語氣如常,眼淚卻無聲地流。掛電話的那一刻,她終於按捺不住,掩面痛哭。
王大娘如此對金世安說:“哭出來就好了,哭出來,就說明對世事放不下,捨不得走了。”
七天後,格爾木。
“一週了,人還沒信,有點危險吶。因為你是金世安好兄弟,所以你沒法說對吧。你也是這麼想的,銀枝回不來了。”
“……”
“否則,你也不會跑回格爾木了。”
高強欲辯解,但劇烈地咳嗽讓他說不出話。
“行了,別說話,好好養病。”
秦少言剛掏出煙盒,想起在醫院,便將煙塞回去。
“金世安還沒放棄,他身體吃得消嗎?”
“再找不到人,他心理就垮了。”
“嗯。”秦少言若有所思,最後說,“放心吧,銀枝不會讓他垮下去。”
叮鈴鈴——
高強電話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