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猙望著秦洪。
實際上,兩家原本關係極佳,據說他父親早年曾救過秦洪,故此秦洪對其父一直極為尊敬。
就連秦猙之父病故,喪事也是由秦洪主持大局,才能辦得體體面面的。
“回來也好,去你父親墳上看過沒有?”
秦洪隨口問道。
秦猙頓時一笑:“小侄本打算放下行禮就去一趟,只是小侄發現家中老宅,我卻是回不去了!”
他眯著眼望著秦洪,若是秦洪推脫不知此事,可就休怪他不講過去的情面了。
“這事是我讓子騰去做的,是我不對。咱們先去屋裡坐下再說。”
秦洪卻好似早已意料到了秦猙來意。
他又對秦子騰道:“子騰,讓你嫂子做兩個下酒菜端上來。”
秦猙聞言,心中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這事竟然不是秦子騰的主意。他家的宅院頂多只能賣個二十餘兩銀子,按理說秦洪應當不會貪圖這點錢財才對。
“倒也不是小侄小氣,只是這宅院乃是家父所留,如今突然歸了別人,我總要過問一句。還請洪叔勿怪!”
秦猙拱了拱手,沒有和秦洪撕破臉皮。
這世間大半的事,若是能說得清楚,倒也不是非要拼個你死我活的。
他回到此地,也只是為了有個安靜的地方修行。
若是和秦洪生出間隙,難免心中不痛快,於他並無半點好處。
“你倒是轉了性子,看來在外面沒少吃苦頭。”
秦洪搖了搖頭,依秦猙過往的脾氣,恐怕如今已經和他打起來了。
他領著秦猙進屋坐下。
不多時,一個溫婉的少婦,便端著些酒菜走了進來。
秦洪道:“這是子安的婆娘,你還沒見過吧?”
“見過大嫂。”
秦猙連忙站起來拱了拱手。
少婦頓時道:“叔叔客氣了,快請坐。”
待她將酒菜放下,秦洪才道:“行了,月蓮,你去歇著吧!”
“是,公公。若是酒菜不夠,您喊一聲!”
鄧月蓮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秦洪提起白瓷酒壺,給秦猙和自己各自倒了一小杯酒,方才道:“你走了半年多,子安得了急症,我急著用錢。實在沒辦法了,方才將你的宅子賣給了潤根那孩子!”
“老夫不想在村裡丟了臉面,對外才說是子騰將你的宅子賣了。”
“那宅子共計賣了二十七兩八錢銀子,再給洪叔半年功夫,我便湊個一百兩給你。”
“既如此,只要子安哥無恙就好。”
問清緣由,秦猙便不打算深究。畢竟,二十兩銀子對他便如路邊草芥一般,不值一提。
“子安沒了,老夫去得晚了一步,沒能見上最後一面。”
秦洪長嘆一聲,端起面前酒杯,仰頭便灌了下去。
秦猙望著秦洪,這位秦家村一等一的人物,雖然外貌看起來正值壯年,但心卻已經蒼老遲暮。
他沉默下來,不知該如何接話。
過了一會兒,秦洪才自嘲道:“人老了,就愛說些嘮叨話,咱們不說這些。”
“來,洪叔,小侄敬你一杯!”
秦猙笑了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