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飯局

唐頌點頭,“眼下我們只能借用此事把許頃智牢牢攥進手裡,然後按圖索驥,引出上官府一案。”

韋笙道:“時間倉促,得盡快佈置了。”

高梘溪道:“既然大家的想法達成一致,下一步就是引蛇出洞。”

“怎麼引?”韋笙問:“不能再等了,郎司這頭一直拖著不選人,難保刺史府不起疑。”

高梘溪冷聲一笑:“做個飯局,審他。”

許頃智收到請帖後,赴邀前往花港行宮,花鳥殿內高梘溪帶著兩位司長和一位司佐,擺了數桌玉盤珍饈已經在等待了。陪同杭州刺史的是其屬下的長史、錄事參軍事、司功參軍事、司倉參軍事、司戶參軍事等一眾人。

一番寒暄見禮,等局內人在各自的席位上坐穩後,高梘溪直言快語道:“這些日有勞刺史大人關照,女司已經將戶籍全部核驗完畢,擇日花鳥司進行面選,請刺史大人通告這些人家,讓府上的姑娘按時參與遴選。”

對首,許頃智正襟危坐,問道:“哪日何時,等高司長定下後告知我,刺史府盡快通傳。”

行宮的宮女太監們入殿斟了熱茶和酒,高梘溪頷首,比手道:“大人們請慢用。”

明知是場鴻門宴,杭州刺史府一眾官員心存戒備,不敢輕率提筷,都怕那菜裡有名堂。花鳥司四個頭目略過禮節,也不管主客誰前誰後的規矩,動筷端杯就開始吃喝。花鳥使是超越官階,直接隸屬於皇權的臣僚,和普通官員的行事風格有很大出入,他們根本不講官場禮儀。

為所欲為,這就是皇權私溺下的花鳥使。

高梘溪笑得和善,溫聲催促道:“都是自家人,諸位大人不要客氣,再不吃菜都涼了。”

他們提前動筷就是為了表明酒菜俱淨,許頃智被擺弄的上下不來,無奈之下只好端杯抿了口茶,下屬見他如此,也都應著頭皮動了筷挪了杯,飯局就此開啟。

期間雙方閑談,韋笙舉杯笑道:“這些日郎司走訪周邊縣區,杭州境的民風……民風……”說到這裡,他被冷氣噎住,後面的話半晌吐不出來。

刺史府一眾官員心驚膽戰,生怕他說出什麼駭耳的話,韋笙一個酒嗝醞釀半天,終於打了出來:“……民風淳樸啊。”

參軍事們維持著表面的鎮定,桌下兩股戰戰,心裡有鬼,聽誰的話都是話裡有話。雙方正緊張僵持著,“撲通!”一聲,杭州刺史的腦袋砸在桌子上,竟然倒了!

杭州參軍事們乍起,靠在靴邊的刀霎時間出鞘,砰的一聲擺在了桌面上,“高司長這是何意?”杭州司馬冒著冷汗質問,“這酒菜有問題!”

反觀對桌一眾花鳥使,他們笑意有如春風,陣陣襲來,均坐得穩如泰山。

“司馬大人們稍安勿躁,”花鳥司刑司司佐唐頌輕笑著掃視面前諸多嘴臉,“刺史大人不勝酒力,參軍大人們何故慌急?司馬大人又憑何指控?都坐,菜還有一半沒吃呢。”

談笑間,長史悶頭載進膳桌上的一道菜裡,濃湯汁水濺了他一身,又倒了一個!一旁的司士參軍事高喝一聲道:“休要搪塞!說!你們花鳥司究竟想幹什麼?”

杭州司馬執刀,冷笑道:“花鳥司好大的膽子!竟敢下藥毒害刺史高官!”左右看一眼,命令道:“給我拿下他們!”

鐘黎霍然起身,刀尖“砰!”的一聲紮進桌上,一腳踩著桌面,一手扶著刀柄向前俯身,挑著嘴角,氣勢洶洶的笑:“怎麼?司馬大人要調兵拿我們花司的人不成?大秦州縣府兵隸屬南衙十六衛,刺史府調兵得跟折沖府勘合符契,走京裡的章程,折沖府聽誰的?得聽南衙十六衛上將軍的,司馬大人也不打聽打聽,十六衛上將軍們跟你們花鳥司諸位爺爺是拜把子的兄弟,你要拿人?也得看看自個拿不拿得動!”

刺史府一幫人被他唬得驚愣,愣過之後一個一個如破廟裡的菩薩,東倒西歪,蔫了一地。殿門大開,花鳥使們收了刀湧入,開始收拾殘局,把地上一群意識昏迷的杭州官員五花大綁,帶到了後殿。

高梘溪拿手背敲敲鐘黎的胸膛,嗤笑:“你什麼時候跟十六衛上將軍拜了把子?”

鐘黎撓撓後腦勺:“陣勢上不能輸人,司長就讓我過過嘴癮,呈呈威風嘛。”

此時已是戌時三刻。

花鳥司不給許頃智過多做夢的時間,一盆冷水澆下把他潑醒過來,水流落在地磚上蔓延至唐頌腳下,她無意間瞥了眼窗外,殿前臺階下潮濕一片,下雨了。

涼風透進窗,激得許頃智猛的一打哆嗦,他清醒後極力回想方才發生的一切,用力眨著眼驅散眼前的模糊。“許大人?”一張笑臉迎了上來,一手拍拍他的肩道:“跟我們花鳥司談談吧。”

高梘溪從他視野裡走遠,映入許頃智眼簾的是一張膳桌,飯食茶酒撤得一幹二淨,上面陳放著一份圖冊,他的下屬們被堆在殿角處,全部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