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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團

她從他掌中抽回了手,握在了腰間的刀柄上,“該走了。”

秦衍從袖中取出一物遞給她:“這個帶在身上,天熱了驅蚊用。”

唐頌接了,他送她的是一枚金制球形的香囊,上面雕鏤著花鳥的紋樣,開啟後裡面可以放置各種香料,他之前說她宮裝上的香囊配不上她,要送她別的,那就是這個了。

“喜歡麼?”他在她端詳香囊的時候問:“照著你花鳥服的樣式打的。”

“貴重玩意啊,”唐頌抬頭望著他,眸底光焰絢爛,“喜歡,秦戎鉞送我的,我怎會不喜歡。”

他知道她最在意什麼。

春意最先在她眼中展露了痕跡。

讓她警惕小心,讓她照顧好自己,花鳥司的唐頌最不需要的就是這些話。秦衍從不是優柔寡斷的人,但是唐頌讓他有了牽掛,讓他在離開長安時忽生猶豫。

“長安的天地對於秦戎鉞來說太小了。”她說。

他該走出去。

秦衍年少時曾經極度自卑,沐抑愁是順永帝眼中他人的替身,在她失寵後,順永帝從不過問他們母子,順永帝偶爾會關心各個皇子的功課和近況,然而秦衍不是其一。直到最後被發配武州時,他前往含元殿同順永帝告別,他的父皇只說了一句話:“去吧。”

順永帝批閱著牒文,甚至不屑於抬頭看他一眼,那日他從殿中走出,在簷下的日光中閉眼,那一刻他不覺得悲傷難過,只是覺得世間的一切都索然無味。

在邊境,他適應了荒蕪寒冷,他的感官被這兩樣東西養得麻木。再次回到長安,在順永帝的禦案前他遇到了一雙眸,在那雙眸的注視下,他眉間的傷口有了痛感。

原來,受傷是會覺出疼痛的。

他又要走了,這一次有人告訴他,他應該如此。

秦衍垂眸頷首,她還是初遇他時的那副神情,她只需看著他,他就滿足了。

唐頌看著他轉身走向階邊,停頓後消失在了階下。別回頭啊秦戎鉞,自由不羈才是他的品格。

她給香囊裡放了香料,等到一席暖風拂面時,三法司三位長官前來太極宮稟報,呂慶他勒案陷入了僵局,關於兇手的線索仍然查詢無果,案子肯定是要繼續查,不查愧對於律法,但是呂慶的屍首卻在日漸腐爛。

在秦哲的預料之中,這樁案件儼然成了一樁無頭公案。“繼續查,”他命道:“屍體若真的難以存放,就先處理了。”

呂慶的屍體存放在大理寺,唐頌在散值後來到大理寺,燕序齊帶她來到一間獄室內,唐頌蹲下身揭開一張草蓆,下面鋪滿了冰,冰層上的屍首已呈現出腐爛的狀態,膿水四下滲透,散發著一陣一陣的惡臭。

唐頌看向呂慶的脖頸,此處的勒溝也已腐爛,失去了最初的痕跡。確實,繼續存放屍體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隨著天氣越來越熱,腐肉只會生出蛆蟲,而不能再作為證據。

燕序齊道:“上林署的冰一直沒斷過,但也只能起到延緩屍體腐爛的速度,無法杜絕。”

唐頌放下草蓆,起身同燕序齊一起往獄外走,“這次是一條人命,不知下次又會使什麼手段。”燕序齊無奈輕嘆。

他們不會草菅人命,所以他們只能延遲做出判斷和決定。唐頌看著自己的長靴踩在陰暗的地面上一步一步的邁,“池浚是齊王的人,殺害呂慶的兇手也最有可能是齊王的人,池浚若知兇手為何人卻知情不報,三法司永遠都不可能查出真相。”

燕序齊道:“原本三法司共事是為了鞫理大案,如今是為了什麼?禦史臺代表個人的立場,大理寺和刑部成了個人立場的佐證,佐證一個表面的公正,這不是虛偽又是什麼?”

燕序齊雅量高致,即使是質問,他的語氣依舊平和,但在狹窄獄室的通道內,這聲質問驚天動地。

唐頌抬頭看向獄室的出口,“池浚是玉向的科考同年,你們共事多次,依玉向看,此人的能力到底如何?”

燕序齊一邊回憶一邊道:“思慮嚴謹,辦案手段合規守法,為人謙遜,三法司之間的相處絕對算的上是融洽,但這都是表象。慎王謀反案,三法司查出了所謂誤殺慎王良娣虞扶箬的兩個南北衙的兵士,呂慶這案子,任何形跡都查不到。這兩個結果可能都是池浚預知的結果,那麼他的能力從何印證?”

那麼問題就來了。

唐頌心底忽然湧一絲寒意,她沉吟道:“由軍糧案牽扯出的杭州賦稅案,是池浚南下負責調查的,不出一個月就查得一清二楚,此案能夠印證池浚的能力麼?”

燕序齊停下步子,立在了原地。唐頌回身看向他,兩人在逼仄的過道內對視,唐頌微微偏頭,不解的問:“玉向可想起了什麼?”

“我在想葉赫這個人。”他答。

“葉赫?”唐頌眉頭緊蹙。

如何會提到葉赫?

僅有兩人所在的場地內,氛圍竟然也能變得如此詭異莫名。

燕序齊和她一樣,臉上浮現出迷茫之色,“唐頌,我不明白為什麼,但我突然想起了葉赫,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玉向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