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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

他並不抬眼,只有迷惑,“什麼?”

“你為什麼不高興。”她笑:“原因呀。”

她說完便走,他在她身後低聲回應。

“是。”

公主府的寢宮,是大秦詩人描繪的那個樣子,門垂碧箔,銀鈎珠絡。

一人靠近她的紗帳,駐足見禮,“諫議大夫、殿中監溫緒給殿下請安,殿下萬福金安。”

他語調溫靜,聽起來溫馴無害。帳中人笑了,“大監收聽到什麼訊息了,這樣晚還登門拜訪。”

“臣聽說,禦史中丞冷思州已經離京前往幽州了。”

諮閱挑開紗帳,笑道:“我這面穩住燕王,大監對付靖王,不好麼?”

他抬眼,遇到她望出帳隙的目光,一雙將將出浴的眼睛濕潤純澈。

“臣,願為殿下竭盡愚誠。”

他今日無笑,仰視她的眼神虔誠,略帶有探究。

“大監鬆口改主意了?”

“利害相較,大秦當更立賢主。”

賢主。

她同他眼底自己的倒影對視,縫隙中的那半張臉無情又貪婪,避在陰影一側伺機而動。

“跪下。”她說。

他一膝落在了她的腳踏上,她放下簾帳,一手留在外面,伸向他,“我想瞧瞧大監的。”

他抬手,遞給她,她捧握,帶它入賬,額頭貼在他的手背上,闔上眼輕聲呢喃:“辦了靖王好不好?他們都不配的。”

諮閱不知現下是什麼時辰了,周圍都是屏障,她凝視帳頂,覺得自己像是住在了籠中,她想透過籠隙喘口氣,又怕遇到籠外他人。

她只能向上看,遏制呼吸,卻又不禁張開唇齒,她很痛苦,又很歡愉,兩者將她圍追堵截,迫使她呼救,但她不能吐字,只能一遍一遍的釋放聲息。

熱意緊箍她的喉舌,她彷彿窒息了,眼神漸漸迷離。

往事追過來,追上她。

“還是昌睦有孝心,你的那些哥哥們幾時來瞧過朕了。朕吃好了,回去吧,你也早些休息。”父皇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輕聲安慰,“父親沒事。”

她告退後出殿,行至殿門前回望,順永帝將要食用最後一道湯藥,杯盞底部露出一封夾片的邊緣。

有人透過奉膳局暗中向禦前遞送夾片,彈劾太子秦舒審理上官瑾軍糧一案時用刑酷烈。

“慎王殿下謀反!當誅!”

“慎王殿下謀反!當誅!”

“慎王殿下謀反!當誅!”

她咬齒,身子蜷縮起來,一聲接一聲的低泣。

溫緒視著紗帳上她的輪廓不住顫抖,他起身,無聲告退,行至殿外,他抬手,手背上印滿她的淚痕。

他垂眸,唇邊觸到了一味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