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突然爬出湖底跑起來,也沒有攻擊自己,只是朝著鐵水鎮外猛沖,踏平一路上的房屋。
蘇執象追得緊,鰲玄的嘶鳴如雷貫耳,耳膜被震的生疼。但她沒有堵上耳朵。
——這是鰲玄在哭。
沒有人能做到在夥伴哭泣的時候堵上耳朵。
“你停下!”她抓著龍的鬃毛,迎風大喊:“我回來了,我什麼都能做到!你先停下!”
這話用異能加持過,蘇執象百分百確定鰲玄聽到了,它只是不想停下。
“好。你不停,那我讓你停。”
蘇執象手一揮,冗長畫卷在身邊展開,漫卷如雲。遊龍朝地面壓去,畫卷隨著龍脊延伸開來。狂風烈烈作響,蘇執象驅動紙龍逼近鰲玄身後,避開蛇尾的掃蕩範圍。
抬手間,畫卷瘋狂抽展,從鰲玄身後前前後後穿梭,穿針引線一般纏繞住神龜的一條後腿。
一段積疊的白紙在異能的塑造下變為一隻虎頭銅鎖,隨著蘇執象用力一喝,被拍在長卷的纏繞處。
鏗鏘頓挫聲中,虎頭闔上獸口,發出耀眼金光。鰲玄後腿被鎖,猝不及防,前腿伏地重重一栽,黃土飛揚,在房屋的廢墟中留下一個和它輪廓吻合的巨坑。
慌忙間,它仰天長嘯,蛇尾上的汙染痕跡瘋狂侵入軀體,扭曲著生出倒刺。長尾一甩,竟是開始利用倒刺破壞畫卷的約束。
蘇執象哪裡會給它繼續的機會,當即抓起龍頭向上,朝那細長帶刺的尾部沖去。
和體積巨大的鰲玄相比,白龍不過是一根細小的銀針,眼疾手快地穿梭在長尾攻擊的間隙,畫卷也隨之遍佈飛行的軌跡。
鰲玄空有巨大的力氣,在周旋中反倒不佔優勢,甚至呈現出幾分無助來。
隨著蘇執象用力一扯一斷,虎頭鎖落入陣眼,咬住畫卷。
第二處機關已成,鰲玄用以反擊的尾巴也就擒了。
它委屈地嚎叫著,另外三條腿在地上用力磴著,意圖靠蠻力撕開畫卷的束縛。
神獸之力不容小覷,個別單薄處的畫卷果然在它的掙紮下出現裂痕。
蘇執象暗道不好,加快紙龍和畫卷出手的速度。隨著她銅鎖一拍,鰲玄第二條後腿也被鎖住。
緊接著是脖頸。
左前腿。
右前腿。
六個虎頭鎖咬著紙帶,在空中形成一個簡約的六星陣。
鰲玄奮力掙紮不成,竟然另闢蹊徑,四肢頭尾往甲殼中一縮!
可惜事實未能如它所願,天地間生出的那些紙帶像是蔓生在它的鱗片之上一般,沒有半分滑動。龐然大物的抵抗對此陣而言,只是蚍蜉撼樹。
隨著蘇執象拍下最後一把巨大虎頭鎖,困獸陣成型。綿延百米的縞素紙帶發出金光,隨著異能的輸入發出金石之聲,生出奇異符文,隨後固化、碎裂,像石膏一般剝落,露出其中不知何時成型的鎖鏈。
蘇執象放鬆繃緊的脊背,吐出一口氣。
這招“困獸陣”是跟師傅學的,只不過各方面都弱化了很多。技藝上不必說,她照葫蘆畫瓢的模仿能學到師父十之有一就算僥幸。
材料層面她也比不了,師傅用的往往是精煉九九八十一天的精鐵。她拿不出好鐵,只能以畫卷替代。所幸異能充沛,強度上也達到效果了。
鰲玄雖然力大,但本性溫順。若是換了其它性子爆裂的神獸,蘇執象這白紙編織的鎖鏈就怕是難以為繼了。
她嘆口氣,紙龍幽幽飛到鰲玄巨大的腦袋邊上。
後者閉著眼,一副不願交流的模樣。蘇執象料想它是流落久了心裡委屈,因而對自己心生怨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