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執象沒有回答。巨蟒在她無聲的命令中調轉身軀,蛇頭伸出懸崖之外。
“差點忘了,野獸就是野獸,溝通沒用,得給教訓。”
彌殃是不會死,但痛覺還在。
北部星區正直寒冬,刺骨的湖水溢滿肺泡的感覺可不好受。
巨蟒松開嘴,將彌殃甩下懸崖。
眼看著那一身黑的人影失去著力點,騰空之後墜落已成定局。偏偏一根異能編織的絲線詭異地從下方彈上來,勾住蘇執象腳踝。
她只感到腳下一滑,就跟著朝幽暗的湖面墜去。
牽連著她和彌殃的,是那禍害用最後一點異能編織出來的一根堅韌紅絲繩。
深藍的湖面在眼中放大,放大,再放大。
礦山高度頂了天也就三百米,何況他們墜落的洞口並不在山頂。
天旋地轉間,蘇執象頭腦懵了一瞬,回過神來時水面已經近在眼前,沒有任何緩沖就紮了進去。
冷,疼。
冰水進入肺部,只有這兩個直觀的感覺。
無數白色的氣泡從眼前略過,爭先恐後地朝水面翻湧而上。
混亂之中,蘇執象用力喚起活紙,咬緊牙關驅動起一隻小鯨魚。她被鯨魚頂出水面,才嗆出一口水,沒吸幾口氣,被泡軟的紙鯨魚就支撐不住,即將沉下去。
蘇執象:……該死。
之前買紙的時候為了省錢,沒買防水的。
她剛要驅使飛鳥降落,就被一股力量抓住腳踝又拉近水裡。
幽深湖水中,彌殃高高束起的頭發早散開,蔓草一般肆意伸展著,一雙眼睛盯在蘇執象身上,目光帶著幾分不罷休的狠勁兒。
紅繩在水中飄著,視線追過去,另一頭赫然就纏在彌殃掌中。
乍看之下,像是被他牽住了一樣。
蘇執象瞬間來了火。全然不管在水下劇烈運動會喪失更多氧氣,她抄起水中的紅繩往彌殃脖子上一套,圈住後用力一勒。
此舉實在解氣,她邊收緊邊笑,連嗆水都顧不上了。
誰知道繩結即將勒死的時候,形成紅繩的異能散了,彌殃身形籠罩過來,一把握住蘇執象交疊的小臂將人往湖底摁去。
就在蘇執象無力掙脫的時候,一條折紙大鬥魚從湖裡跳出,巨大的尾鰭照著彌殃後腦重重一扇。蘇執象趁機冒出水面換氣,隨後紮回水中扣住彌殃的脖子把他往深處壓去。
肉搏上頭,她全然忘記自己有很多脫離水面的方式,而是缺了根筋一般只知道用手,紅著眼眶,卯足勁要強壓一頭。
彌殃水性更好,但每每掙脫、冒出頭來時,總會就有新的鬥魚出現,甩著花朵一樣的大尾巴把他扇回水下。
車軲轆戲滾了幾回,連被冰水浸濕的身體都打熱了。
蘇執象揪著那一頭滿是破綻的長發把男人往水裡摁,邊摁邊問:“誰吃虧?誰贏?誰厲害?”
“我吃虧。你贏。你厲害。”
彌殃偃旗息鼓,捂著被抽疼的腦袋,居然顯出幾分老實。
見他認輸,蘇執象這才作罷,讓老鷹把彌殃丟到湖心的小島上,自己勾著雲雀的爪輕輕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