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執象:“你不需要嗎?”
彌殃搖頭。他本來就是無形的聚合體,談不上死不死的。正常情況下只要他想,就連皮外傷都無法在他身上出現。
“流速可能會達到八十公裡每小時,也還好,過山車要快的多,不過這裡沒有安全帶。”彌殃說。
…站著說話不腰疼,哪裡還好了。
蘇執象模仿他的手法為自己又加上幾層防禦,甚至還纏了幾圈紙,做足了心理建設才顫巍巍朝旋渦伸出手。
甫一觸及到那片深水,蘇執象就感到巨大拉力襲來,全身都感到被拉長壓窄,像一塊果凍被吸入吸管,九曲十八彎的飛過數不盡的彎道,超終點猛沖。
好在她是不會尖叫的型別,這時候也緊緊咬住了牙關,沒被灌進一肚子海水。
劇烈的撕扯感和失重感持續很久終於趨向平靜。蘇執象感覺自己像捲入狂風的一片落葉,被狂拽著跑了十萬八千裡,一陣肆虐之後反而陰差陽錯的進入了風眼。
最後降落時,她憑借本能找了個落地姿勢,之後才慢慢睜開眼睛,揉了揉被巨浪拍打而皺起的五官,好一會才恢複了面部肌肉的走向。
“這……”
看清周圍場景的第一個瞬間,她就驚撥出聲。
凹凸不平的黑板、木質桌椅、東倒西歪的花盆、玻璃窗外的規整農田和鳥語花香、綿延的果樹、小而工整的木屋……
雖然過去了很久,但她記得清楚。
這不就是最初的千裡門嗎?只有師傅和自己,以及少數卡牌時候的千裡門,一個小山村!
看清這一切之後,蘇執象先是感慨激動,但很快,她的笑意沉下去,越想越不對勁,雙手甚至微微顫抖起來。
教室裡的陳設都是真實存在的,能切實摸到,不是幻覺。彌□□角中也是如此。
懷戀的記憶重現在眼前固然美好。
但此處地點……這裡可是天災中心啊。
蘇執象冷汗直冒。
她不怕遇到強敵,她害怕的是名譽,是責任,是分離……
身後傳來光腳踩過木質地板的柔軟聲音。
蘇執象緩緩回頭,看向來者。
她光著一雙腳,身上草草套著一條破布長裙,有些蓬亂的頭發綁成一條粗粗的辮子。
和這身隨性又落魄的打扮格格不入的,是來者的臉。
她是一個中年女人,從面相上看有些年紀,不過疲憊的神態被面頰上層層疊疊的黑色鱗片覆蓋掉不少,只能看見她眼下有烏青和細細的魚尾紋。
見到入侵來到此處的蘇執象,中年女人沒啥多餘的情緒,反而伸了個懶腰,熟稔地打起打招呼。
“啊——小主人,好久不見。聽說你把事情搞得一團糟之後進去了,裡面夥食還好嗎?”
“溯…溯洄阿姨。”
蘇執象感覺喉嚨有點啞。
“什麼阿姨!”溯洄大笑著走近,當頭給了她一個大比兜:“叫姐姐啦!你這死小孩!”
木桌上,劈開的椰子充當小碗,裡面泡了半盞茶,升騰起嫋嫋白煙。
蘇執象對著這所謂的茶杯坐的很端正。
和她若有所思的表情完全不符的,是她空空如也的大腦。
溯洄…溯洄…
目睹外面兇險的海浪和死相悽慘的受害者之後,蘇執象本以為天災內部會是一個窮兇極惡之徒,結果下一秒,她就在佈置溫馨的漩渦內部,見到了溯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