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走著走著就拐進一道巷子裡,她猛地回過頭,發現雲佩已不見了蹤影。
“姑娘留步。”身前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江流抬起頭,見是玉韻堂裡的那名男子。
巷子裡逼仄潮濕,地上坑坑窪窪積著雨水,男子站在原地沒有動,雖是笑容滿面卻毫無先前那點清雋疏朗。
“姑娘頭上帶著的是鎏金掐絲點翠的小簪,這可是宮裡的寶貝。”
宮裡?
江流皺了皺眉。
李承允家中並無女眷,帶回來的那點珠寶飾品全被江流搜刮來佔為己有。她從不計較這東西到底是宮裡的還是攤兒上的,只覺得格外好看,便往腦袋上裝扮。
“假的。”江流微微笑著:“和令妹的青玉圓鐲一樣假。”
那男子一怔,隨後上下打量她,笑得十分邪氣:“今日多有得罪,姚某家裡恰好有點翠小簪一雙,貨真價實的寶貝。相逢即是緣,姑娘若是喜歡,我願將其贈予姑娘。”
江流站在原地掃了他一眼,瞧著這人也是名門望族出來的公子,怎麼一張口卻像沒讀過書似的,使得藉口也如此拙劣,像貓抓耗子,全當鬧著玩兒。
江流左等右等等不來雲佩,便也不介意拿他尋個開心,隨口道:“若是我喜歡,公子可願意取來贈予我?我就在此處候著,絕不走動。”
男子哈哈大笑兩聲,慢悠悠地說:“今日遇上姑娘是姚某三生有幸,我一來願為發簪尋一位有緣人,二來也想請姑娘去家中一坐。姑娘眼光獨到,若願意前去,定會有更為誠意的珍寶獻上。”
這位姚公子身上未帶配飾,衣著卻明顯不凡,又能一眼看出她頭上帶的是宮中的飾物,想必家中定有人在朝廷上身居要職。只是他看著弱不禁風,一股文弱書生的氣質,江流把近些年熟知的狀元榜眼探花全想了個遍,也沒想起來到底哪位才人姓姚。
但他家中既然有權有勢,江流就不免起了些心思。她最愛給李承允找點事做,如此一來,倒是個白送上門的機會。
江流看著低頭看了眼坑窪不平的路面,提起裙擺往前邁了兩步,隨後仰起頭朝他道:“公子來接我可好?”
男子攤開雙手面露喜色。
剛往前邁出一步,就見寒光一閃,一隻飛刀“咻”得刺進小腿。
獻血汩汩往外淌,染紅了布料。男子驚愕至極,張著嘴過了半晌才哀嚎著癱倒在地。他捂著腿正欲往前爬,下一秒,另一隻飛刀刺入腿骨。暗衛的動作極快,快到男子甚至沒看清尖刀飛來的方向。
他的腿骨幾乎被刺穿了,劇痛中他收回緊緊扣住地面的手,臥在原地痛苦哀嚎。
“公子!”
江流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尖利的叫喊。小廝匆匆趕來,被面前的一幕嚇得連連後退。
“公,公子!”小廝顫抖著又叫了一聲,他想繞過江流去扶自家公子,誰料剛邁出一隻腳,兩枚飛鏢便直直插進面前的土裡。那利刃分毫不差,幾乎是貼著布鞋刺入。刀片不長眼,他再往前邁一步就會被活生生割斷腳趾。
整個小巷在幾秒鐘內陷入死寂,恐慌在逼仄的巷子裡瘋狂蔓延。小廝抬著腳站在原地不敢動,他褲子前暈開一片深色,此刻正淅淅瀝瀝地往下滴水。
小廝顫顫巍巍地抬起頭,視線被江流的背影擋了個嚴實。刀刃如影隨形,精準無比,分明是連近她的身都不許。
偏偏江流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從始至終都在欣賞男子痛苦哀嚎的表情,連頭都沒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