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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裹著一身梅香回了太和殿,坐回座位上時,她特意往李承允身邊靠了靠,主動說道:“王爺猜猜我去哪了。”
她身上的花香不濃不淡,剛好可以把李承允撲個滿懷。李承允掃了她一眼便挪開視線:“雲景臺。”
“不對。”江流笑眯眯地掀開外袍撲扇了兩下:“再猜。”
“長樂宮。”李承允道。
“不對不對。”江流握住他的手,將指尖冰冷的溫度盡數傳遞到那溫熱的手掌中:“我去了梅園。”
李承允故作驚訝地看看她,隨後眼神又淡下來:“那真是好生奇怪。”
“嘻嘻。”江流從懷裡掏出一枝幹枯的紅梅遞給他:“我特意為你拾來的,送給你。”
李承允低頭看著這支枯梅,恬淡的香氣是它曾經盛開過的證明,只是此時此刻花瓣已不像往日那般鮮豔,兩朵簇擁著伏在枝幹上,低垂著腦袋,看著好生可憐。
李承允伸手接過枯梅,隨口說道:“去梅園就是為了邂逅姚淩?”
江流眉頭一皺,趕忙收回遞出去的手,把梅枝又塞回懷裡:“我不送你了。”她哀哀地看了李承允一眼:“王爺喝了酒盡是說些胡話。”
李承允倒也不惱:“我竟不知王妃和那姚公子有此等不謀而合的雅興。”
“四月裡去賞梅。”
他話音剛落,就見姚淩一瘸一拐走入殿,給孝仁帝行了個禮後便坐到了姚平川身旁。姚平川自他進來後便一直低頭喝酒,連一個眼神都沒落到自家孫輩上。
姚淩身上酒味重,香味淺。李承允握著江流的那隻手緊了緊,江流本就心虛,低下頭不去看他,從懷裡掏出枯梅往他身上丟。
殿中央,宮妓正跳著一隻折腰舞,“體若遊龍,袖如素蜿”,舞姿甚是曼妙。
李承允無心觀賞,便捏著樹枝把玩,江流在他耳邊悄悄接話:“我可不是為了他,我是為了給你折這一支枯梅才去的梅園。”
“我不喜枯梅。”李承允重重捏了下她的指尖。
江流吃痛,想要收回手卻沒抽出來:“那是因為不是我折的。”
李承允一頓,又道:“我對四月賞梅也並無興趣。”
江流拇指摁住他的指尖,也重重捏了下:“那是因為沒同我一起去。”
李承允久經沙場,手指結了厚厚的繭,江流沒捏動,反而被硌了下,她皺起眉又重重捏下去,抬眸看向李承允。
李承允終是沒忍住輕笑一聲,抬起頭,恰好與江流四目相對。
殿中樂聲漸息,江流理了理衣襟坐回原處。她剛一落座,何千乘便站起身。
“此舞翩若驚鴻,矯若遊龍,甚好甚好,只是彷彿缺了點什麼。”
“想當初太後生辰宴上,江家小姐那一舞驚豔四座,連陛下都贊不絕口,不如今日再賞我一曲,權作生辰賀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