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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

李承允未求一語。

直到第五日夜半,江流來了。

燈籠火光照入牢中,幽幽搖曳。她步伐極輕,袍角不染塵埃,如平日裡走在王府後院。

牢門開合時,鐵鎖摩擦牆石,響得驚心。

李承允緩緩睜眼,眸中清明如往日。

“你來得比我想的晚。”他的聲音低啞,顯然已經很久未飲過水了。

“可我來了。”江流淺笑,語氣不鹹不淡。她俯下身盯著李承允的眼睛,風雪劃傷了他的面板,臉蛋上血漬混合著沙塵,顯得格外狼狽。

江流眯了眯眼,只覺得面前這個滿身傷痕,身著殘甲的男人格外性感。而一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江流便忍不住輕笑出聲。

“獄卒有沒有告訴過你,皇上是如何定你的罪的?”

李承允垂著腦袋不說話,模樣很是可憐。

江流向前邁進一步,手指撐起他的下巴,讓李承允被迫抬頭直視她。

“嘖嘖嘖。”江流感到惋惜極了:“風水輪流轉,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她頓了頓,見李承允始終垂眸不說話,便道:“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李承允神色不變:“想說的有很多,只是一見到你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江流輕笑,搖了搖頭:“你竟然也有不知該說什麼的時候……”

李承允道:“有很多。”

江流沒應,反手從袖中取出一個白瓷瓶,在他面前開啟。空氣中頓時浮起一縷清苦的藥香。

“聖上仁慈,賜你一條體面的路。”江流看著他的眼睛,補上一句:“也算念舊。”

李承允看著那小瓶,沉默片刻,眼中一絲情緒閃過,像是山崖下翻騰的雪浪,被他極力壓住。

“若我說不喝呢?”

“那就是抗旨。”

“可你替我帶來了。”他說得很輕,彷彿在陳述一件平常小事,“從你手裡接過去,總歸不算冤。”

江流將瓶中毒酒倒入小盞,盞中清液微漾。她遞過去,指尖卻不易被察覺地晃了下:“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李承允沒有立刻接,目光落在她指尖。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穩:“你這樣親手送來,我倒是突然覺得,這一遭也不算太壞。”

江流眸光微動,卻沒有接話。

他終於抬手接過那盞毒酒,指尖與她相觸一瞬,那溫度彷彿透過骨血,從指縫中滲入她心口。

他低頭看著那盞酒,似在自語:“你若早幾年肯這般靠近我一步——哪怕只一步。”

“如今我也未必會坐在這兒。”

江流垂眸:“你我各有立場,不談舊賬。”

“可惜。”李承允笑了笑,“你總是避得太幹淨,我偏偏……最怕你幹淨。”

“有時候,我寧願你狠一點,恨我一點。”

說完,他將毒酒一飲而盡。

江流猝然伸手,但已來不及。

“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