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外面,他確實看到了那道巴掌印,只是天色昏暗,看得不是很清晰。如今在明亮的燈光下近看,印痕這麼深,下手這麼重。
握著她手腕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節微微發白。
聲音低沉而凜冽,像是壓抑著某種情緒:“誰動的手?”
“我沒事。”
林聽澄輕聲說著。
她看不到自己臉上的那道疤掌印有多麼明顯,只知道自己被打的那一瞬間真的很疼。
空氣似乎陷入了安靜。
耳邊能清楚地聽到雨滴打在玻璃上發出的“啪嗒”聲,那麼突兀,那麼嘈雜。
林聽澄的左手仍被他緊緊握著。
他握得很緊,讓她感到有些疼,微微動了動卻掙脫不開,她聲音軟了一些:“沈擇屹,你弄疼我了。”
沈擇屹神色一怔,松開了她的手。
低下著眼,盯著她,似乎有些不想說出那兩個字:“家暴?”
林聽澄瞬間搖頭否認。
“不是,只是因為一些小事,她情緒上來了沒控制住。”
“沒什麼事的,我可以處理好。”
林聽澄偏過頭,看著外面漸大的雨勢,有些失神。
顆顆圓潤的雨珠砸在玻璃上,劃出一道道細密的水痕,像是在低沉地哀叫。
沈擇屹知道,那可能是她心底的另一處傷疤。
他不想逼她說出這些,沒有再多問,只是拿著用毛巾包好的冰袋貼在她的臉上,幫她消腫止痛。
林聽澄閉上眼,預設著他的舉動。
又輕輕嘆息了一聲,彷彿在做什麼決定,倏然緩緩睜開眼,明亮漆黑的眼注視著沈擇屹的雙眸。
說實話,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講自己的過去,以及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事情。
因為太狼狽太不堪,不想把這樣的自己暴露在他面前,所以她不想說,最後也只是笑了笑,決定和他講講外婆。
“在雲榕和你見面的那一天,是我外婆去世的第八天。”
“我從小跟著外婆長大,她對我很好很好,家裡條件不是很好,但是我和外婆生活得很幸福很美好。她離開後,我被媽媽帶到了松槐,之後就遇到了你。”
林聽澄捧著熱牛奶,臉上帶著淺淺的笑。
沈擇屹手上動作頓了一瞬:“你媽媽對你不好?”
林聽澄沒回應他的問題,只是自顧自地接著講。
“那天,你帶我去吃餛飩,我看著阿婆就想起了我的外婆。我外婆包的餛飩也很好吃,可惜沒有機會帶你嘗一嘗。”
“對啦,你上次給我的巧克力很甜很好吃。我想,如果外婆知道你的存在,她一定會讓我把你帶回家,在寒冷的雪夜裡給你煮一碗熱騰騰的餛飩。”
林聽澄說著說著有些哽咽。
眼圈漸漸紅了起來,眼淚聚集在眼眶裡,只要輕輕一眨,淚珠就會順延著落下。
沈擇屹心頭緊了緊。
下意識抬起手,指尖緩緩靠近她濕潤的眼角,想要拭去眼角的淚。可那滴淚,始終沒有落下來。
他眸色沉沉,輕柔卻又格外認真地開口。
“改天,帶我去雲榕看看外婆吧。”
林聽澄睫毛一顫,注視著他,點了點頭。
頭頂的白熾燈照得她刺眼,她偏過頭揉了揉眼睛,悄悄抹掉了那滴淚。
再若無其事地吸了一口氣,抿了抿唇,問道:“沈擇屹,所以那天夜裡,你為什麼要輕生?”
“輕生?”沈擇屹笑了,“你以為我那天是想跳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