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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都是流浪的星塵(4)

徐知宜淺淺酌了一口,清冽甘甜,入到喉頭深處才釋放出暖暖的一線辛辣。她半眯了眼,沖沈肆揚了揚酒瓶,沈肆也舉起瓶子,兩人像喝啤酒一樣,淩空虛碰了下杯,對著瓶嘴,慢條斯理的喝了起來。

“這地方選的不錯——”徐知宜難得贊他。

“當然,這裡又清淨又幹淨,遠離病毒,享受春天。更不怕有人認出我,沒有狗仔偷窺、最妙是不用花錢……”沈肆得意地抿了一口酒,享受地半眯起眼睛。

“關鍵沒人對吧?”徐知宜聽得直搖頭:“誰跟你談戀愛誰倒黴,一輩子偷偷摸摸像做賊。剛才被人追的時候,我簡直惶惶如喪家之犬……”

“你連病毒都不怕,還怕區區一個守夜人?”沈肆半站起來,一步跨到船中部,與她對坐,這樣被夜色隔開的視線便清晰起來,彼此都能將對方看得清清楚楚。

他一靠攏,身上的氣息就撲到徐知宜鼻端。她從不用香水,辨不出他身上的味道,只覺那味道聞起來像陽光下一件被風吹得鼓鼓的白襯衫,稍近些,又變成清晨宿舍窗外香樟樹的一杆嫩枝,還沾染了晨露。

她不由自主深深吸了口氣,這男人連味道都這麼好聞。想要杜絕對他的遐思,除非瞎了眼,又閉了氣——嗯,那就是死人了。

徐知宜藉著夜色明目張膽地自嘲。

兩人敘敘聊著,她講她的病毒實驗,他講他的演唱會籌備……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沒話題。

都是寂寞久了的人,身邊也沒有更親近的人可以暢所欲言,彼此又都知道一點兒對方的隱秘,見過對方最狼狽的姿容,反不用擔心交淺言深,且又都心存好感——甚至多少有過那麼些許綺念。此刻促膝而坐,竟然有說不完的話題。

夜越來越深,酒見了底,人也薰燻然,有了幾分薄薄醉意。

徐知宜一向酒量好,可此時不知是酒的度數太高,還是景色醉人、又或者對坐男人的美色令人目眩,她竟有些坐不穩,忙伸手捶了捶久坐的腰。

“累了?”沈肆的聲音在暗夜裡帶著幾分勾人的醉意,彷彿剛才喝下去的那瓶酒在他嗓子裡釀出了一種全新的誘惑。

“嗯!在實驗室站太多,腰有點坐不住了。”徐知宜老實回答。

沈肆便將長腿舒展開,用手拍了拍大腿:“來,躺下,大腿給你做枕頭。”

“哈!”徐知宜白他一眼,搞這麼曖昧,以後還怎麼保持距離?

“不敢?怕愛上我?”他看出她的猶豫和擔心,語氣裡便故意帶上挑釁。

“我有什麼不敢的。”她嘟囔。

“我看你今晚什麼都不敢。又怕翻牆、又怕守夜的老頭,現在連我的腿都怕。你還是我認識的四百萬嗎?你獅子大開口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心虛?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我抱,你連我的胸也戳過,腰也摸過了,一個屋簷下都睡了好幾天,還怕這個。”沈肆繼續激她:“不是還要給你的好閨蜜寫30頁ppt體驗報告嗎?”

果然,她明知是激將法,卻沒法不應。

什麼時候,兩人竟然有了這麼多親密的接觸了呢?

噌地一下,她站起來,像把出鞘的匕首那麼氣勢洶洶,嘴裡還唸叨著:“蚤多不癢,債多不愁,誰怕誰。”兩步就走到沈肆跟前,一屁股坐在舢板上,身子向後一仰,背斜斜貼向船板,頭順勢就擱在了沈肆的大腿上。

這一瞬,兩個人的身體都微妙地震了一下。

徐知宜只覺頸脖處溫暖熱烈直逼腦門,他的大腿緊實而充滿彈性,最好的記憶枕都沒有這麼舒適,他腿上圓潤的弧度,正好貼合著她頸椎的曲線,完美地襯託著,令她整個身體都鬆弛下來,帶著點分外踏實的安全感。

而沈肆原本以為腿上會有一陣重力下壓,卻沒想到她的頭,輕盈得似一片羽毛,好似他吹口氣就能把她吹散在夜風裡。這樣輕飄飄一顆天才的頭顱,卻繫著幾千萬人的命,其壓力非常人所能承受。今晚從見到她與家人疏離淡漠的關系開始,再到觸及她嶙峋的鎖骨,然後是此刻,從未有過的憐惜之意,就一直纏繞在他心頭。

“有多少女人枕過你的腿?”徐知宜望著天空,強自鎮定。心知如果被他的粉絲看見,自己會被亂刀劈成肉渣。

“你是第一個。”她以為他是一雙玉臂萬人枕?沈肆好笑地想。

“這麼優待我。”

“當然,誰讓你是四百萬呢,金光閃閃。”他笑出聲,笑聲在喉間震動,一直綿延到她枕著的腿上。

氣氛被笑意攪動地輕鬆起來,身體親密接觸帶來的尷尬頓時消弭不在。沈肆雙手撐在身後,上身微傾向後,抬頭與徐知宜看向同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