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周良都會帶朱楨來。
那個女孩子,他認得她的臉,她是他後援會的中堅分子,每次看見他就會雙眼發亮,如痴如醉。
可在那森寒陰冷的凍庫裡,她蜷縮在凍庫的角落裡,抬眼看著他,眼裡全是淚水和恐懼。
周良強迫他一分鐘也不停地唱、強迫她眼睛也不準眨一下地聽。
他若停下來,周良就用刀子在他面板上劃一刀。
她若敢移開眼睛不看他,周良就會馬上劈過去一個狠辣的耳光,打得她嘴角淌血。
他反抗過,掙紮過、沉默過,可是一刀一刀又一刀,在朱楨苦苦的哀求中、在劇烈的疼痛中,在對死亡的恐懼中,他妥協了,只能不斷唱著。
一聲接一聲,一首接著一首,一直唱到嗓子嘶啞、喉嚨出血、嘴唇幹裂暴口。
唱不好,唱錯了,就會迎來一個又一個火辣辣的耳光。
又響又脆的耳光,帶著屈辱,一聲聲扇在了他靈魂深處。
周良充滿了仇恨的目光,令他覺得自己在不知道的時候,一定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否則一個他從未見過的人,怎麼會用這樣暴戾的目光來淩遲他。
他幾乎能聞到那雙戾氣翻湧的目光中,咄咄逼人的血腥味。
他倦極了、渴極了,整個人都虛脫無力,周良卻只在每晚臨走時,才讓朱楨喂他喝一杯水、吃一個冷饅頭。
他甚至讓朱楨給他包紮傷口。
周良不讓他死,他吊著他的命,茍延殘喘。
他要他活著受折磨,供他洩憤。
他要他吃喝拉撒都屈辱在同一把椅子上解決。
剛開始,沈肆還能強作鎮定。
他以為憑借自己今時今日的地位,一定馬上就有警察來找他。
外面說不定都因為他被綁架而鬧翻了天。
尤其是,當天晚上他還有個粉絲見面會,周雯就算掘地三尺也會把他挖出來的。
可是,他錯了。
周良嘲諷地告訴他,根本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失蹤了。
“我以為只有我這樣卑微的小人物才會死得屍體發臭了,都無人問津。原來大明星也不過如此。”他甚至扔了份報紙給他看,那上面他的經紀人解釋他沒出席見面會,是因為突發疾病。
周雯,根本沒來找他。
那一刻,他以為自己死定了,每天晚上,在冰冷的黑暗中,他甚至能感受到拿著鐮刀的死神那充滿血腥味的呼吸。
一天又一天。
耳光聲、刀尖在面板上游走發出的嘶叫聲、 女人哀哀痛哭的求饒聲……還有凍庫裡嗡嗡的機器轟鳴聲……
在這地獄的輓歌中,時間漫長如赤腳走在烈焰中。
他越來越絕望,意識越來越恍惚。
漸漸,任憑周良在他身上花多少刀,他都沒法再開口發出任何一個音符了。
甚至周良在他嘴角狠狠劃了一刀,也完全不能刺激他發聲了。
他覺得惡心。
唱歌讓他反胃想吐渾身冒冷汗。眼前噩夢一般的經歷,就是那個忠誠無比的歌迷所給他招惹來的。
可是她什麼也不敢做,只懂得嚶嚶嚶哭泣。
他討厭軟弱、討厭女人、討厭她們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