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是她的實驗物件。
因為他是所有感染病毒的人裡面,唯一一個能夠與病毒對抗,始終沒有死去的人。
她在他的血液裡尋找抗體,研究為什麼他能與病毒拉鋸。
於是,他更加期待她的到來,隱隱約約,他覺得她是唯一能拯救他,拯救這個世界的人。
因為她的眼睛裡有光。
而這光,能照進黑暗、照進他荒蕪狼藉的生命。
他對她愈來愈上心,越來越熟悉。
他甚至能隔著門就能分辨出她的腳步聲,和別人的有什麼不一樣。
她的腳步聲總是沉著有力的,一步一步,每一下都遵循著某種規律,帶著一種奇異的密碼,令他能從一大群人中間輕易地分辨出來。
他知道,他愛上她了。
這愛裡有依賴、有對健康的渴望、對光明的暢想、也有對力量的崇拜。
是的,他從一個弱女子身上,看到了力量。
澎湃的、源源不斷的,透過她那雙靜水深流的眼睛,湧到他的身體裡。
每一次她來,他都瘋狂地吸取著那雙眼睛裡的力量。
她幾乎成了他活下去的動力。
他變得越來越愛和她說話。
每一次說話,他都貪婪地看著她的眼睛,一眨不眨。
等她走了以後,那雙眼睛會經過記憶的反芻,成為照亮黑暗,驅散恐懼的光。
她有時候說話,有時候不說。一切都看她心情。
而她的心情,代表著研究的進度。
她像高高在上的神女,不帶一絲一毫凡人的情緒。
只有一次。他從夢中驚醒,忽然看見她正垂頭坐在床邊,那雙一向沉靜冷漠,如夜一樣的黑眼睛裡,充滿了悲傷與難過。
他甚至能看見那雙眼睛裡一閃而過的淚意。
就像,神女突然動了凡心。
他突然沖動地對她說:我喜歡上你了。
她當時笑了,她說你都不知道我長什麼樣子,就喜歡上我了?你就不怕我是個醜八怪嗎?
那是她第一次笑。
他覺得那雙黑色的眼睛,笑起來很美。
他回答說:心靈美就夠了。
其實,他曾無數次想象著那張口罩後的臉到底有多美,有多麼孤傲清麗。這一刻,他覺得即便她長得再平凡甚至醜怪,只要有這樣一雙眼睛,也就足夠了。
他很認真地宣佈,如果他的病能夠治好,就一定要讓她做他的女朋友。和她一起享受萬眾矚目。
他還意淫,他如何在聚光燈中,吻她,讓所有女人尖叫。
當他向她描述他的幻想時,她的眼睛一直在笑。
她甚至也開玩笑似地說:等你徹底好了,我就做你女朋友。嘗嘗被所有女人嫉妒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