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昏頭

接著他十分熟練地背誦:“您好,您可以看一下我們的新品……”

機器人一樣。

“不行,我朋友奶製品過敏,不能喝這個,我呢,大部分水果都過敏,也喝不了果茶,但是吧,我倆如膠似漆,就得喝一樣的,”江綺依舊笑吟吟,“還有什麼推薦嗎?”

這話是個遲鈍的都能聽出挑釁與找茬意味,店員眉頭蹙起,終於正眼看過來,然而那絲煩躁還未成型一瞬間就被定格住。

宋珥舒與那雙淺褐色的眼睛對視,出於禮貌沖他笑了下,拍了拍挽在她臂彎的手,示意江綺點到為止,不要幹擾店裡生意。

在奶茶店裡重逢同學和舊鄰居確實是件意料之外的事。

縱然應家當年以不可思議速度衰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至於要讓家裡的長子出來搖奶茶掙錢,何況即將高三,總不能是出來體驗生活。

但這些疑惑只短暫在宋珥舒頭皮越過,她目前擔心江綺要是不管不顧找場子,耽誤太久時間,晚上做造型的時間該怎麼壓縮,宋女士眉宇間的烏雲又該如何吹散。

好在江綺懂分寸,打了個嘴炮,挑挑揀揀點杯滿料的普通奶茶就付完錢拉著宋珥舒走開。

應慎微拿過訂單小票,似乎沉浸在那一眼中。

淺淺而又疏離的眼神,與往日沒有什麼不同,但依舊有把他釘在原地、鎖住舌頭的威力。

直到同事不小心撞了他,他似乎回過神,轉身到水吧臺工作。

他這副僵硬的模樣少見,同事不由多看他兩眼,樂道:“喲,沒想到居然有能看見小應出錯的一天,忙了一天昏頭了?一杯奶茶怎麼拿了兩個杯子?”

應慎微指尖在其中一個上摩挲,泛了白,隱沒在帽子與口罩下的五官看不分明。

平日對方就話少,同事順嘴調侃也不是很在意。

“嗯,昏了頭。”

身後模糊一聲,沉悶而低啞,幾乎不可聞,於是便奇怪又轉回去,但只看見沉默忙碌的身影,同事迷惑地皺起眉,聳了下肩,覺得肯定是錯覺,很快投入工作中。

重新坐回去,宋珥舒沒說什麼,江綺就突然叫了一聲:“啊,光顧著生氣,我忘了給你點一杯了,說好要請你的。”

“沒事,看了眼選單我確實沒什麼想喝的,換下次請吧,”宋珥舒撐臉,“你看見他這麼激動?”

江綺語氣忿忿:“當年那件事雖然是他也是受害者,但你無辜受他牽連在病床上躺了這麼久,我看見他怎麼能不生氣!”

宋珥舒視線轉到在水吧臺忙碌的身影上,店裡的圍裙拉出一副寬肩窄腰的好身材,她若無其事看回江綺。

事實上當年住院的事情她一直很糊塗,只聽旁人說是應家小兒子犯渾和應慎微鬧,她路過被牽連腦子受了傷,失掉許多記憶,人時常昏沉,直到被宋女士塞錢進了附中的國際班上了幾天課才好不少。

住院前的事情記起來都非常零散,過往幾乎是靠其他人給她拼湊,才勉強拼接,然而始終是不全的。

宋珥舒看著江綺因氣憤泛紅的臉頰,寡淡的五官瞬間明豔很多,她若有所思一點點描摹過江綺皺起的眉和往下撇的唇角,道:“應慎微怎麼會在這裡?”

江綺一下又快活了,她語速快地說:“打工賺錢吧,應家自那時起就在生意場失了勢,後來不知誰爆出應總有重婚罪,應家小兒子也因為違禁品進管教所,罪名疊加,應家徹底沒有翻身機會,聽說還欠了不少錢。”

“應慎微……”江綺眼咕嚕一轉,嘖了聲,“國際班單獨一個樓,你又不喜歡聽這些東西,應該不知道,他在附中經常曠自習,據小道訊息說是在打工掙錢,其實我也不理解他,雖然是走統招進來的,但後來成績一般,學費負擔挺大,他自己打扮行事卻張狂,被點名批評過好幾次,真是讓人看不懂他到底想不想上學。”

“反正我和他年少情誼不深,他又是導致你住院失憶的罪魁禍首之一,他們過得不好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訊息。”

聽完江綺的話,叫到號後宋珥舒主動提出去拿。

宋珥舒再次走到櫃臺邊,工作人員個頂個地忙,她便自行環顧擺得滿當的桌面,還在遲疑辨認,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把她需要的東西送了過來。

看來是桌面飲品太多,沒有擺出來。

“謝謝。”

宋珥舒抬頭頓住,有點意外看著應慎微。

湊近細看,她發現應慎微鼻樑很挺,眼窩較尋常人又深一些,眼白略多顯得眼神有些兇,但對視上他又會下意識避開,於是那點兇還沒來得及冒頭,就被平白增添的無言羞澀蓋過,矛盾又可愛。

對方應該擁有一張該讓人印象深刻的容顏,可惜宋珥舒記憶裡卻沒有任何痕跡,二人偶爾能在學校遇到,但她只隱約記得應慎微的身影,若要認真想還真不一定細想出一張合適的面容。

對這位曾經的舊鄰居,她腦中是有幾個戛然而止的畫面,不過從這些畫面中她推測過或許二人關系一般,甚至不算好,因為其中的情緒她捕捉到鮮明的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