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委屈上了?
宋珥舒心想。
兩人被送到會客廳,溫母心疼地看著兒子,溫恬恬和安清清留在包間裡帶孩子,江綺拉著宋珥舒站在溫瑾寧一旁,她湊近宋珥舒耳邊:“你確定要選他?”
溫瑾寧打的地方巧妙,應慎微如今除了略顯狼狽外,看不見任何外傷,兇悍得就像板上釘釘的罪魁禍首。
應慎微感到投向他的目光混雜著警惕、害怕、憤怒、譏諷,這樣一片目光他並不陌生。
三年前送宋珥舒到醫院時,圍繞在宋珥舒病房外的人群也是這樣看著他,後來他主動給警方提供線索,並將應鵬材與生母的結婚證翻出後,村裡的、李家的,這些目光從來都相似。
憤怒仍然在他體內橫沖直撞,只是堪堪拉住,他深吸一口氣垂下眼,避開和宋珥舒的對視。
溫瑾寧。
難怪。
他嘲諷扯了扯嘴角。
他之前還一直認真而溫馴地按照宋珥舒的要求往前走,以為會是一條康莊大道,原來,不過仍舊是主神最愛看的狗血劇情。
“小應,”溫母顫抖著聲音,“你從前過得狼狽,我可憐你年紀輕輕遇到那種事情,還幫忙出力不少,恬恬後來和我說有時遇到小混混糾纏,你看見了會幫忙護著她,我就覺得你是個好孩子,今天這件事情究竟怎麼回事?為什麼你非要下這麼重的手?!有事情不能好好說明白嗎?”
她看著應慎微一身打扮,滿面失望。
宋珥舒拿開江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笑了下:“可可都已經快上小學的年紀了,從前就聽說溫叔叔脾氣最好,能被惹到忍不住出手,恐怕是天大的事情,叔叔,應慎微究竟說了什麼不好的話,讓你這麼生氣?”
“……溫大哥才不會打人!”有和溫瑾寧關系近的服務生憤憤不平說。
“我也是這麼聽說,”宋珥舒點頭,“恬恬和我說過,她哥哥性格最溫柔,只是有時候溫柔過頭,她身為妹妹都要擔心哥哥被欺負,在一中上學時因為不肯幫人藏手機被人揍了一頓後,更害怕還手,上班遭到不公平對待也能笑臉相迎,按理說溫叔叔通常不會想到打人,怎麼這次就動手了?肯定是說到什麼激烈話題,實在氣不過,也顧不上什麼體面都要動手解決。”
“他哪裡被打了,明明就是他單方面打人!”
宋珥舒走到應慎微身旁,捏起他肩頸處的衣服,有一塊皺皺巴巴,甚至勾絲,她狀似不小心一摁,應慎微眉頭不受控皺了起來,輕輕吐了聲嘶,宋珥舒沒有理會,反倒說:“衣服有時候太貴,就容易嬌氣,一點苦都吃不了,戒指一滑都能壞,總不能應慎微自己照著自己的肩膀打了一拳?溫叔叔手上戒指那幾根絲線可不是這麼說的。”
幫說話的那人不由啞然。
溫母最瞭解自己的孩子,因為宋珥舒的話下意識看向溫瑾寧拿著冷敷袋的手,果然指尖戒指有幾根絲線,看顏色與形狀和應慎微身上的衣服很像,她頓了頓。
她拉扯兩個孩子長大,又開著門店,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哪怕前兒媳婦打拼有份不錯的事業,兒子也有份體面工作,那也只是小老百姓裡的老闆和有錢人。
託江綺的關系,兒子搖身一變,進入高企,才工作一個月就大手一揮給家裡的門店大改造,溫母這才將不同等階的事情看得更明白,那是隱藏的天塹,一般人甚至連看都看不見。
在兒女寥寥幾句的日常閑話裡知道,她知道女兒最近交的朋友家世不菲,是她想象不到的地步,而其中尤其以宋珥舒和沈墨塵最為厲害。
見宋珥舒有維護應慎微的意思,溫母即便看著孩子仍有不忍,卻也緩了語氣:“謹寧,你年紀快大他們一圈,怎麼還會想著和孩子動手?”
溫瑾寧原本興致勃勃的態度驟然消失,他抓著冰敷袋的手一緊,緊盯宋珥舒:“是我太沖動。”
“讓你平常少喝酒、少喝酒,你從來不聽,”溫母微微鬆了口氣,搖頭,“我開飯店這麼多年,還能不知道人喝了酒會怎麼發瘋?性格再好也不見得喝了酒會消停,何況本來脾氣就爆的?不要讓這些事傷了和氣。”
她話裡還是稍稍護了下兒子,視線掃過外面原地踏步假裝走動的視線,各打五十大板,想這樣糊裡糊塗翻頁。
溫母看著溫瑾寧直勾勾盯著宋珥舒的眼神,狠捏緊拳頭,面上維持體面的表情。
宋珥舒:“話還是要說開,應慎微,你說說,你到底說了什麼話讓溫叔叔這麼生氣?”
應慎微看著宋珥舒,眼裡還是紅的,卻清減不少,抿著唇不語。
溫母:“好了,沒出什麼大事,大家都回去吃飯吧,沒什麼好看的。”
最後攢來答謝的飯局就這樣不尷不尬地繼續進行,溫瑾寧沒再出現,溫恬恬目光複雜地抱著可可,好在可可眼裡只有飯菜和宋宋姐姐,也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童言童語還能緩和一下氣氛。
散夥前,江綺拉過宋珥舒,死死抓著她的手:“你看到剛剛那一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