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樂濤知道接下來的談話一定不會愉快,而且他現在真的沒有心情聽這個:“你提出的gp1nove. icense,通用公共許可證)協議那部分,我們以前確實沒有考慮過。我會想辦法。”
“你現在能集中精神了嗎。”
唐樂濤頹然地癱在轉椅上,雙手捂住臉。
“我媽剛打電話來,潔珍趁她去買菜的時候帶走了蘋果。”
“潔珍?保姆?保姆帶走了你的計算機?”危從安冷靜道,“別慌。關於商業間諜我們有一整套應對方案。”
唐樂濤愕然,難以置信地解釋:“潔珍是我妻子。小蘋果是我女兒。”
他望向尚未關閉的投影屏,映像的是他的計算機螢幕,正是唐樂濤和家人的合照。他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挽著妻子潔珍;而他的母親站在右側,緊緊地拉著兒子的胳膊。
也許是這張全家福擊中了他,他滔滔不絕地訴起苦來:“……她控訴我沒有為這個家盡一點責任。每天都是加班加班加班,完全不關心她。是,我很忙,但哪個做網際網路的不忙?她有沒有想過她衣食無憂的生活是誰提供?我媽一直盡心盡力,為我們這個家任勞任怨,而她呢?不工作也不做家務,每天眼睛都釘在手機上。我偶爾回趟家,看到的都是我媽在做牛做馬,她和孩子躺在床上,一個看手機,一個看ipad。即使這樣,我也沒說什麼,她倒總是抱怨自己委屈,說我媽處處針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每個星期都威脅回孃家。早知道會這麼煩,當初根本就不應該結婚!”
他憤憤地拿起水杯一飲而盡;危從安敲了敲桌子。
“說完了。”
他聽出了危從安的不耐。也是,不能指望一個單身漢明白已婚人士的煩惱:“算了。不提也罷。你這次回去開會,公司那邊怎麼說?”
“事實上我正想通知你。tnt建議你將ediax賣給ggreencity onine)。”危從安在紙上寫了一個數字,推到他面前,“這個價格想必會令三方都很滿意。”<101nove.o是格陵最大的網際網路服務提供商。
唐樂濤一下子愣住,沒有接過那張紙。
危從安曾經給過他所有創業者都希望的開頭——有大公司欣賞你的才華並注資;當時他也承諾過一個大多數創業者都希望看到的結果——有大公司欣賞你的作品並願意出大價錢購買。
可是唐樂濤現在的心態不一樣了。他不能在妻子帶走女兒的這一天,同時被商業上的夥伴通知要賣掉他的“兒子”。
他的心過不去這道坎。
怎麼回事?他以為他們會一起奮鬥到第二輪,第三輪,一起把ediax做成排名第一的影片平臺:“我想到了好幾個很棒的功能可以加進去——”
危從安不打算解釋功能疊加會稀釋ediax在細分行業的優勢:“那太久了。久則易變。tnt想看到更快的效益。”
他張了張嘴,艱難道:“所以你們已經評估過,ediax不值得長線投資。”
“我並沒有貶低ediax的意思。但清晰的定位很重要。”危從安站起來,“至於加功能這件事情——我和你說過,ediax的賣點是扁平和垂直。”
“我只是想吸引更多使用者——”
“當你想到加功能,意味著現有功能你已經沒辦法了。”危從安道,“現在這個時候賣掉對大家都好。”
他到底是什麼人?明明專業是金融不是it,卻總能一語中的。唐樂濤突然明白過來:“所以你會提到gp——你已經和g接觸過了,對不對。”
“當然。”
他曾經以為他有溫馨的家庭,慈祥的母親,漂亮的妻子,可愛的女兒;同時他也曾以為他有前景廣闊的事業,而面前這個男人會是他的好拍檔。
“其實你剛來的時候,我調查過你。你從哈佛商學院一畢業就進入tnt,只做了半年的實習生,就升為專案助理,然後是初級專案經理,高階專案經理,你的升職速度比任何人都快——你所經手的專案,該保持,該脫手,長線,短線,從未猶疑。”
“那你就該知道我不會錯。”
“對。事實證明,你一直以來做的決定都是正確的。我只是……我只是以為……”
“以為什麼。”
“ediax會不一樣。我們投入了這麼多心血,賣掉的時候你難道一點都不留戀?”
“我所有商業上的資訊都是公開的。既然你調查過我,就應該知道不管六個月還是六年,時機到了都是一樣要變現。”危從安不帶一絲情感地回答,“沒有誰值得特殊對待。”
“可你手上還有幾個不怎樣的專案長期持有著股份,包括半死不活的維特魯威生物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