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留著打牌好了!我一分錢也不會用。”
“你咒我輸呀!”
賀浚禕聽說他們收了一張支票,大搖大擺地打算來分一杯羹。
“什麼?沒有兌現?拿來我看看。”他看過支票,捶胸頓足,“現金支票的有效期是十天!十天知道嗎!好了,過期了。你們不知道就算了,賀美娜也不知道嗎?不知道就早點問我嘛!唉。”
聽說這筆錢取不出來了,賀宇和胡蘋反而鬆了一口氣。
賀宇甚至趁機對賀浚禕講起了人生大道理:“你看啊,什麼東西都有個有效期。你不在有效期內抓住它就沒了。人啊,往往覺得自己的有效期很長,就使勁折騰。浚禕,你能賣一輩子保健品嗎?會過期啊。”
賀浚禕往沙發上一躺,雙手捂臉:“我都淪落到要聽你教訓我了,還談什麼有效期!完了完了,我這輩子離發財最近的一個機會就這樣失去了。賀美娜,戚具寧還會回來嗎?啊?”
她其實發了一條簡訊給戚具寧,感謝永珍的資助,也提到了自己出發的日期。戚具寧的回答很簡單。
“好。我就不送了。祝順利。”
她想他當然不會來。不過能有這一個月也很感謝。如果要給她那一場盛大的暗戀劃上終點,這會是一個很完滿的句號。有了這樣的收稍,她心滿意足,一點也不羨慕正和盛贊往婚姻邁進的錢力達。她偶爾會想起他光腳踩著地板,想想他在看到她家簡陋的洗手間時皺起的眉頭和剋制。想起他舉著手機到處拍照,想起他吃桃子的樣子,想起他的臉在煙花下微笑,想起他送她去搭電梯,慢慢關上的電梯門,分隔在兩個世界的兩個人。
她真的沒有想過後來會再見面。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中午,她剛從超市買了一堆日用品出來,發現手機上有戚具寧的來電。
她正要接聽,卻聽見有人在對面街大聲地喊她的名字:“喂!賀美娜!”
戚具寧出現在馬路對面,她曾經撿到他的綠化帶邊。這一次,他長身玉立,指了指旁邊的咖啡館招牌。
倉庫改造的酒吧,白天售賣簡食和咖啡。不過這家店很快就要結業,不光是營業執照到期的問題,永珍的建築施工團隊很快就要進駐。
她記得和清醒的戚具寧聊天的每一個內容。
他去過橘園美術館,在那裡坐了一下午看莫奈的睡蓮。而她是在網上下載了一個3g大小的資料夾來看的。他去過築地市場,吃海鮮蓋飯和天婦羅。她和錢力達在魚米村吃過日式叉燒拉麵。他去過西西裡島,參加聖阿加莎節狂歡遊行,品嘗inne di sant&039;agata,而她的超市便利袋裡放著促銷後便宜了三元六角的衛生卷紙,本地品牌。
其實這些旅行並不需要花費很多錢,她的積蓄足夠負擔。她也知道古話說得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但是時間如何安排?
不要說一週的假期總能擠得出來吧?窮人的時間得用來做更緊急的事情,或者換更重要的東西。
就在鄰居們已經說完所有祝福的話,一家三口準備去路口攔計程車的時候,一臺只有在電視劇裡才見過的勞斯萊斯突然出現在樓棟拐角處,並緩緩駛了過來。
雖然後座的電動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看不清楚是何方神聖,但它立刻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等等,等等。”有鄰居下崗前在招商辦公室工作過,探頭探腦了一番,肯定道,“這車,防彈。”
車停在了賀家人面前。
車門開啟,一位戴著白手套,穿著制服的中年司機下車。
“賀小姐,你好。”兩鬢斑白的他微微鞠躬,“還記得我嗎。我以前接過你和你母親去戚家做客。後來你磕破了額頭,也是我載你去醫院。有印象嗎。”
胡蘋吃驚地瞪著眼睛:“您……您是竇師傅。”
賀美娜依稀有些印象:“我記得。我摔倒後,是您把我抱上車的。”
竇伯伯怎麼會來這裡?
“其實我已經退休了。”竇雄和藹微笑,“不過今天受小少爺所託,又來接你。”
說著,他開啟後車門。
前後車門對開,就像拆封一件神秘禮物;而從包裝盒中邁出長腿的驚喜,是西裝革履的戚具寧。
可能是錯覺,他自車中下來那一刻,就像卸下了一件綴滿星光的披風。他英氣逼人的臉上,鬍子颳得幹幹淨淨,頭發抹著發膠。身穿複古的雙排扣深藍色豎紋西裝。腰身窄括,襯得整個人更加英挺。
不得不承認戚家的工人確實有辦法將襯衫熨的更好,熨走了他身上所有曾在西城流浪的痕跡。
他手裡捧著一個白色圓盒,在賀美娜面前站住。
賀宇作為一家之主,首先發聲:“戚先生。你……說巧不巧。我們正要出發去機場。”
到底是巧還是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