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太太冷靜道:“等你兒子結婚,就知道這種相敬如賓的狀態最好。”
“他現在才八歲。”
熊太太若有所思。
“你說得對。趁還有大把時間,不如我們兩個分開住,一人一個套間。就這麼決定。”
熊先生瞪著太太,眼珠子幾乎脫眶而出。
熊太太沒有理他,輕輕開啟另外一間套房。正如她所料一樣,淺色空間內亦有暗香盈動,與對面套間互為陰陽。
與隔壁一模一樣的屏風借用了出岫雲心的概念,古典飄逸的線條加入了現代前衛的元素,遮得住視線,卻阻隔不了聲音。
內間傳來一把溫婉的聲線與恬淡的香氣相得益彰。
“沒什麼。你也是職責所在。……這個鐵盒裡有一個姓名牌,其他的什麼都沒有。我就是想拿它而已。”
過了一會兒,一個怯怯的聲音響起。
“其實……在你之前戚先生總是帶很多不一樣的女孩子回來……一點也不避人……他雖然很帥很有錢,但太花心了……”怯怯的聲音突然變得激動起來,“那些女孩子,和出來賣沒有兩樣!真不知道戚先生看中她們什麼!”
熊太太頓時油生出一股厭惡。
這麼優雅有意趣的房子,居然被業主用來做濫交場所,著實可恨!
內間傳來起身走動的聲音。還是賀小姐溫婉的聲線,卻聽出了外柔內剛的蘊意。
“男人叫花心,女人就叫出來賣嗎。如果是心甘情願地各取所需,誰又比誰低賤一些呢。”
退出套房,熊太太喃喃:“怪不得要把我們兩個也擺上臺。萬一她因為豪門夢碎發起瘋來,也好有個第三方人證。”
熊先生亦搖頭,滿不在乎地說:“這樣做不是小看了我們,也不是小看了賀小姐,其實是小看了這位戚先生。”
不一會兒小白和賀小姐也相繼出來。賀小姐一句廢話也未多講,同熊姓夫婦簡單告了別,只留下一個灑脫的倩影。
熊太太不知道那位賀小姐與業主戚先生有一段怎樣的情債,但莫名地就是替她難過。能說出心甘情願各取所需這種話來,不是愛的不夠深,就是傷的太狠。
更何況她那模樣並不像得到了什麼,更像是什麼都耗盡了,只剩下一根筆直的脊骨。
又替那位遠在國外的業主戚先生遺憾。想必等他回來這裡又是聲色犬馬,夜夜笙歌。不知道他會不會偶爾想到這位舊情人,又或者早就面容模糊。
樓棟管家和師傅亦回來了。看過三個衛生間兩個陽臺,確定沒有漏水,雙方都鬆了一口氣。又聽說賀小姐乖乖地拿了東西就走,沒有橫生波瀾,樓棟管家兩只緊繃的肩膀更是鬆了下來,滿面笑容地送熊先生熊太太出去搭電梯。
電梯裡熊太太狀甚好奇地問那樓棟管家在這裡做了多久,得知已有五年,不由得感嘆:“都挺久了。”
接著她話鋒一轉,淡淡道:“那位賀小姐在這裡住的時候,也享受過你如沐春風的服務態度吧。”
緊接著她又冷冷丟下一句。
“誰都不是傻子。”
樓棟管家面色不變,謙遜道:“您說得很對。今天如果有不周到的地方,還請您多包涵。”
見他唾面自幹,毫無愧色,自有信奉的一套職業精神,熊太太反而不好再諷刺。細想之下,也怪不得管家這麼警惕。置身這麼一個富貴溫柔鄉久了,很難心態平衡。
她是早過了沒有能力只能眼羨嫉妒的年紀。這麼一趟參觀下來,現在全身充滿幹勁,要狠狠地再賺個一千萬回來。
這時樓棟管家接到一個電話,說了沒兩句,臉色陡然變得嚴肅起來,掛了立刻打另一個號碼:“賀小姐,請問您現在在哪裡。……永珍的趙律師說他還有二十分鐘就到。他有要事與您面談……您現在在哪裡?請您不要上車!請等一下!”
電梯一停,他甚至顧不上和熊先生熊太太示意,就已經飛奔而出,不見蹤影。
熊先生走了兩步亦停住,倚著前臺,拿起一包幹果開啟:“似乎有好戲看。不如再留一會兒。”
“和你有什麼關系?”
“你不會還沒聽出來吧?怎麼這樣遲鈍——我們樓下的這位鄰居恐怕正是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戚具寧。剛才管家說到永珍趙律師,應該是趙錢孫律師事務所的趙姓合夥人,專門幫戚家打理不動産。”
“你又知道。”
“我當然——”
“我在諷刺你。別人的事情和你有什麼關系?”熊太太奪下丈夫手中零食,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去和經紀吳說,佛山,六安,姬水還有舊金山的那幾場秀你都接。還有之前那部戲,你說不願意做反派——放下自尊,接下來。”
熊先生直搖頭:“又不是沒錢用,我才不要做。每次走xue來來回回都是十幾年前那部戲的主題曲,我一唱就想吐。還有,我一輩子沒有演過反面角色,堅決不行。”
“什麼堅決不行?記住,我們現在還沒有財務自由到可以對工作挑三揀四。我也馬上回公司一趟。快快快,行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