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美娜震驚地望著紀宥霖足足五秒,方低聲道:“天哪。你記得這樣清楚。”
“很意外?那可是危從安啊。”紀宥霖笑,“無論什麼時候他在人群裡就是最耀眼的那個。就算是戚具寧,也難以望其項背。”
賀美娜腦中轟地一聲,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好像一瞬間都說得通了。
在愛人眼裡,其他人都會黯然失色,面目模糊。她並不是個例。
“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但是可能會冒犯到你。”
“我沒有那麼容易被冒犯。如果真的過分,我不回答就是了。”
“為什麼你會和戚具寧在一起,而不是危從安。你明明是危從安喜歡的型別。”
賀美娜只得苦笑:“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我沒有誤會。他也不是那種會為了友情讓愛的男人。”
“感情不能人為控制,不是嗎。”
紀宥霖沉默了一會兒,道:“也對。我只是反感命運冷酷又傲慢,玩弄了所有人。”
他說:“還是受1和0控制的機械裝置最可靠。”
賀美娜想說即使機械狗說一萬句我愛你主人,那也只是程式調控的結果,不是真心。但最後她還是沒說出口。
兩人默默地在星空下喝著微苦的啤酒。
張博後見他們兩個老鄉一直在後院聊天,一時玩心大起,便想要悄悄地走過去,嚇他們一跳。
他剛推開後門,就聽見紀宥霖語氣輕快地說了一句。
“當然已經放下了。不然呢。”
張博後靜靜地站在門廊下,又偷聽了一會兒,便悄悄地轉身進屋去了。
過了一會兒,紀宥霖和賀美娜也進來了。
“晚上還有點冷呢。”
張博後附和道:“是啊,有點冷呢。”
紀宥霖的告別來得很快,可以算得上猝不及防。賀美娜順利拿到駕照,張博後邀請了自己和紀宥霖的一些朋友同事開了一個小型派對——他以前並不是愛開派對的人,做了業主之後開始一點點小事就要慶祝一番,以彰顯自己已做好融入當地文化的準備。
賀美娜對於自己到底是派對的理由還是派對的中心並不在意。從賓客名單就能看出張博後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只要一開始微笑著接受大家的祝賀,然後在有人熱心介紹第一款車應該買什麼牌子時誠懇點頭表示同意並接下兩三張二手車中介卡片,就可以拿著一杯雜果蘇打去後院躲一躲清淨了。
反正人那麼多,不少她一個。
她永遠也無法明白為什麼外國人熱愛派對。現在有多熱鬧,尖叫,口哨,音樂,熱舞,遊戲,吉他彈唱——散場時就有多冷清。三三兩兩的賓客在門口與主人貼面作別,在寂寞中約定下一場派對。送走所有賓客,紀宥霖先回房間去了。張博後沒有叫賀美娜幫手,獨力將派對裝飾廚餘垃圾裝進袋子,然後拿出去扔掉。
房屋內外是完全地靜下來了。萬籟俱寂中只有開門聲,腳步聲,垃圾袋與垃圾桶磕碰摩擦,還有燒水壺沸騰的聲音。賀美娜燒了一壺水,給張博後做了一杯熱檸檬茶。
<101nove.ichae的合照。
張博後扔完垃圾回來,見有一杯熱茶等他,拿起就喝:“謝謝。”
他在廚房的燈下喝著茶。發型因為一晚上的辛苦而亂糟糟的,疏落的頂發軟軟地塌著。
“應該是我謝謝你的派對。”
“剛才你不在。紀宥霖說他定了下週四的機票回舊金山。”
勞燕分飛,是自然定律;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是社會規則;星系之間相互加速遠離,是宇宙真理。大家都是念過很多年書的聰明人,安慰又有什麼意義:“哦。我先回房休息了。你也早點——”
<101nove.hae提了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