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潦草隨便地交代了彼此的人生大事,下一秒卻在認真地從熱量,口感,時令等多方面考量午餐吃什麼。等候出餐的同時,尚詩韻又找話題:“明豐和永珍不一樣,明豐不反對辦公室戀情。你可以在公司內部物色一個新男友。”
賀美娜失笑:“沒有這個打算。”
也許是把她的婉拒當做了客氣,尚詩韻繼續道:“新藥中心就有幾個不錯的人選,比如你的頂頭上司魯堃。他離婚很多年了,沒有小孩,前妻已經在美國入籍,估計不會再回國。你們如果成了,對本土派和海歸派的統一也是好事。”
她亂點鴛鴦譜也就算了,還想得如此深遠。賀美娜道:“這難道不會産生po101nove.e權力失衡:在某種關系中,一方比另一方擁有更多權力,從而導致不平等的狀況,如師生,醫患,上下級之間)的問題。”
尚詩韻失笑:“這種冠冕堂皇的概念只能約束願意被約束的人。”
“你是想說——防君子,不防小人?”
尚詩韻笑起來:“女人和小人,都很難養。”
兩人取了餐,找了個僻靜邊座坐下。尚詩韻又挑起話頭:“不好奇我的丈夫是什麼人嗎。我以為你對我的生活至少會有點興趣。尤其是在經歷了一個幾乎完美的男人之後,我又找了個什麼樣的丈夫,說不定對你也是一種參考。”
“有點興趣吧。但沒有你對我的興趣那麼多。”
“其他人問,我才懶得回答。你不問,我反而想告訴你。快,問我。”
她們不算朋友,所以賀美娜根本不想知道。但尚詩韻既然這樣要求,她也就好脾氣地問了:“好。你的丈夫是什麼人。”
“老人。”
賀美娜詫異地望了尚詩韻一眼。
“他曾是我的兒科醫生。”
她從小女孩變成了女人。他從中年人變成了老人。他們從醫患關系變作夫妻關系。一種胡鬧的緣分。
尚詩韻說出來一個名字;賀美娜肅然起敬:“啊。聽說過。格陵第一醫院的兒科大主任,專攻兒童保健與營養。他的號非常難掛。”
尚詩韻嘴角噙著一個意義不明的微笑:“所有患兒家屬都要對他畢恭畢敬。不是那種任人搓圓按扁的小角色,更不可能被禁止從業。他要是倒了,格陵兒科會垮掉一半。”
句句不提危從安,句句都是危從安。
賀美娜不語。
“你大概在想,醫生和病人,典型的po101nove.e,對不對?”
“沒有。我在想,他是不是你遇到的‘兩個男人’中的另外那位。”
尚詩韻先是一愣,旋即想起與她在波士頓公寓中的私密對話。饒是經驗豐富如她,也不免面上熱辣了幾秒:“不管你信不信,這並不是婚姻的必要條件。”
“那婚姻的必要條件是什麼。”
“物質基礎和社會階層。”
賀美娜點了點頭:“哦。”
很明顯,她其實並不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尚詩韻喉嚨有點幹,於是拿出保溫杯,旋開蓋子,喝了一口水。
她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簇簇新的大鑽戒;腕上的手錶也已經換了一塊更貴的,是老丈夫送的新婚禮物。
但保溫杯還是她當初去波士頓時帶的那一個。
“你有生小朋友的計劃嗎。”賀美娜有點好奇,兒科大主任的小孩會怎麼長大。
“小孩?這是一項他已經完成,而我完全不考慮的任務。他有兩個孩子,都已經結婚生子了。”吃了兩口沙拉,尚詩韻又道,“你回來後,和那邊還有聯系嗎?”
“哪邊?”
“美東和美西。當然,主要是美東的那一位。”戚具寧在美西,危從安在美東。
“怎麼了。”
看來是有聯系。尚詩韻心中升起一股異樣情緒,但沒多想:“聽說他要回格陵了。”
她挑了挑眉:“沒想到他還是混不下去了。真可惜。”
賀美娜想到上次見面時她說過的那些話,不禁反問:“你覺得他是混不下去才回國嗎。”
“不然呢?我當然希望拋棄我的男人過得越差越好。你難道沒有暗暗詛咒過戚具寧的unit專案一敗塗地。”
對於如何看待前男友,賀美娜和尚詩韻並不在同一頻道上。
“我們都應該對曾經的眼光有點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