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毅去政府開午餐會議,照例是從十二點一直開到下午四點。散會後他回到永珍,立刻叫馬華禮上二十九樓來。
馬華禮小跑著來到蔣毅的辦公室。
他年紀輕輕已經榮升集團第二重要的職位,下午還去膽敢拒絕他的cherry面前耀武揚威,冷嘲熱諷了一番,此刻搖頭晃腦,得意之極:“姑父,晚上一起慶祝一下?”
蔣毅並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馬華禮頓覺泰山壓頂,不由得縮著肩膀,垂下頭去。
“我請了一整個團隊幫你做ppt,寫稿子,你講得什麼玩意兒?我訓練只猴子都比你講得好!”
“可是我選上了啊。”馬華禮委屈道,“我花了那麼多精力背稿子,連手勢都專門設計過,我不信那個姓危的比我講得好。”
蔣毅冷笑:“呵!你連他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
馬華禮有點不服氣,又不好表現出來,嘟噥了兩聲,乖乖垂手聽訓。
“你還真以為你是能力出眾選上的?如果不是我在後面幫你,你以為你能當這個投資總監?你連個辦公室助理都做不好!”
“是是是,全都倚姑父,全是沾姑父的光。姑父叫我往東,我不敢往西。”見蔣毅臉色稍霽,馬華禮小心翼翼道,“姑父,還是老地方慶祝?我再找幾個小明星……”
蔣毅沒說話。沒說話即是不反對。馬華禮立刻拿出手機聯系:“姑父,我既然做了cio,是不是著裝費應該再漲一漲了。您看,我這手腕上光禿禿的,沒點好東西,也撐不起永珍的門面啊。”
“你手上是什麼。”
“手上?您說這對袖釦?還是您在我畢業那年送給我的。我一直很珍惜。就是可能不太襯我現在這個職位了……”
蔣毅不耐煩道:“說完了嗎?我說你手指上!指縫裡!怎麼髒成那樣!”
“啊?哦,是墨水。”
他從桌上抽了兩張紙沾著口水去擦:“真該死。說是高階貨,每次都漏墨……”
“什麼高階貨。”
“姑父您送我的簽字筆——不過不是筆的問題,是我的問題,我不會用。”
“你一天到晚除了簽字還會用到筆?你入職的相關檔案應該還沒有準備好,下週一才正式簽約。”
“真是什麼都瞞不住姑父。我已經辦好了從維特魯威離職的相關手續。從現在開始,維特魯威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啦!”
蔣毅皺眉:“這麼快?”
“是啊,剛人事部送檔案過來,我就趕快簽了。”馬華禮像個傻子一樣開心得直冒泡,“維特魯威那個鬼地方又小又破,還專門給我挖坑,我一秒鐘都不想多呆。”
蔣毅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誰接你的位置?我說過頭三個月你要兼顧兩邊。”
“危從安啊。”馬華禮笑嘻嘻地回答,“姑父,他真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維特魯威的ceo他也肯幹。那公司已經是個空殼了,啥也沒有。嘿嘿,要不是我高抬貴手——”
蔣毅腦中嗡地一聲;他一手摁住胸口,一手指著仍在喋喋不休的馬華禮,厲聲道:“你是傻子嗎?!他要的本來就是那個位置!”
馬華禮仍是一頭霧水:“誰?什麼位置?”
蔣毅一手撐桌,一手繼續捂著胸口,聲音也小了一半:“你為什麼不和我商量就簽字……”
馬華禮嚇得臉色慘白,語無倫次:“商量什麼?我入職前肯定要離職的呀……姑父,我又做錯了什麼?姑父,你是不是心髒不舒服?除顫儀,除顫儀,這裡應該有的……”
他像個沒頭的蒼蠅一樣在辦公室裡亂竄,終於在功夫茶桌下面找到了急救箱,翻出橙色儀器,手忙腳亂地拿過來:“聽它說,按它做,聽它說,按它做……”
蔣毅臉色鐵青,一腳踹開侄子,大吼道:“滾!我沒病!”
他看到那個橙色儀器只會更加難受。
沒錯。危從安要的,從始至終都是維特魯威。
他不可能來總部仰蔣毅鼻息;他寧願外放到貧瘠之地,做一方封疆大吏。
“姑父,你真的沒事嗎?”馬華禮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蔣毅的面色,見他確實臉色恢複了,才放下心來,“姑父,是他和我說,在外面混不下去才回來的……我看他那個樣子不像說假話……維特魯威那個破公司,誰願意去呀!再說了,他為什麼不開始就明說自己想去維特魯威,折騰這麼大一圈幹什麼?”
不。如果他一開始就明說自己要維特魯威,蔣毅絕對不會給他。他正是摸清了這種心理才迂迴作戰。
蔣毅心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