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裡時,才發現她的眼睛是一種很平靜的褐色,但會令人心甘情願沉溺進去。
危從安三歲那年,第一個美娜娃娃問世。半年後,itoy憑借美娜娃娃得了一個創意獎,開始量産。
再後來發生的事情,全格陵都知道。
如果叢靜病故了,危峨會悲痛欲絕。
然後活著的人都會好過一些。
可惜的是,叢靜沒有死。不僅沒死,還過得很好。
所以他不能悲痛欲絕。但他可以繼續深沉地,絕望地愛著那個美麗的,溫柔的,健全的叢靜。
夏珊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訕訕地住了嘴。
“你有折騰的精力,還是多花點心思把爸媽照顧好。”危峨不耐煩道,“你什麼時候回去?真打算待半年?”
那是不知道危從安回格陵前的想法;現在當然不可能。但夏珊依然試探道:“家裡現在一個司機,一個廚子,還有兩個保姆都用了好幾年了,和爸媽磨合得不錯呀。反正你也不讓我回公司,那我就多陪陪小凡,幫他適應這邊的生活吧。”
危峨皺眉道:“有些事保姆怎麼做得來!爸說只有你按摩的力道他最舒服。況且媽一直有便秘問題——”
夏珊臉色一白,咬緊了牙。
危家是體麵人家,這種下三路的事不該攤到臺面上來講。危峨也覺得自己說多了,趕緊補救:“我們在格陵的家,需要你這位女主人坐鎮啊。”
他想要給妻子一個安慰的擁抱;夏珊猛地掙脫出來,背對著他,一言不發。
危峨又哄了幾句,夏珊只是不作聲;他討了個沒趣,也不耐煩哄了,站直了冷冷道:“好。隨便你。”
兩人不歡而散。
危峨走後,夏珊又在洛杉磯陪了危超凡半個月,終於坐不住了。
這麼多年同床共枕,她什麼方法都試過——撒潑,撒嬌,裝傻,扮痴,沒有一樣能拿捏住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沒有心的,他只愛他自己。
如果真按原計劃陪讀半年,那她回去還有立足之地?如果她現在就回去,以後在家裡還有什麼地位可言?
和糾結的夏珊相比,危超凡則雀躍得多。他已經受夠了每天的生活都由母親規劃並監督的日子。雖然還沒開學,有些國際學生已經先過來了。不管什麼文化背景,他們看這一對形影不離的母子外加兩到三名傭人不似傭人,親戚不似親戚的跟班時,眼神裡都充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媽,你真的要走啊。”危超凡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那麼快樂,“真的不多待幾天啦?”
“我擔心你爺爺奶奶沒人照顧。都說父母是孩子的鏡子,你將來也要做一個孝順的孩子,知道嗎?還有,毛巾得這樣擺。別用完了就隨手一扔。”
危超凡抱著手,倚著書桌,看媽媽幫他整理宿舍,將所有東西按她的習慣放好。反正是最後一次,他放棄了掙紮:“知道知道。我一會兒就拍張照列印出來掛在牆上,每天按你的要求整理內務。”
他心中暗暗發誓將來一定要做一個放手讓孩子自己去探索世界的爸爸。
終于都整理好了。夏珊滿意地看著房間。
在她的認知裡——單人間公寓,一樓有洗衣房,出門二十分鐘的距離內有自助食堂,所有的日用品,衣褲鞋襪都已經買夠半年份的了,哪裡還用出校門呢:“你就一心一意,好好讀書吧。”
“媽,我早就想說了。我們學校沒有校門,可以隨便出入。”
“那更好。有什麼事情處理不了,叫你表哥來幫忙。”
“他在河濱分校!”
“離得不遠。”夏珊道,“我給他換了車,就是方便他隨傳隨到。”
“媽!你給表哥買車都不給我買!”
“我不是給你買了平衡車方便校園通勤嗎。”
危超凡看了一眼牆角正在充電的平衡車,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媽,你能再買一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