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語氣堅決,毫無商榷餘地,魏宏十分可惜:“我還以為你們這一代年青人的思想會更開放,不執著於婚姻形式和孩子姓氏。”
“我確實不在意。和我喜歡的女孩子,怎麼樣都可以。”
魏宏聽他這樣說,便知道他八成已有物件,只是沒必要說透令大家尷尬。他嘆了口氣,半開玩笑半認真道:“也許你覺得我多事。但你剛才拒絕的可是格陵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人生捷徑。希望你將來不會後悔。”
危從安好奇地問:“如果莊家不會做生意的不是女兒,而是兒子,莊家也會想盡辦法給他物色一位聰明能幹的妻子來主持大局麼。”
魏宏一愣,脫口而出:“那就沒必要了吧。兒子和女兒怎麼能一樣!”
能在永珍董事局佔據一席之位,而且在蔣毅和戚家姐弟的鬥爭中每每全身而退的魏宏也是個聰明人,剛說完便恍然大悟,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感慨:“年青一代的思想果然比我們這些老頭子開明得多。但是很多事情並不是你們想得那麼簡單。不然具邇為什麼不接班。”
危從安不想與他爭辯,道:“這樣。我向莊小姐推薦一位職業經理人。”
<101nove.heung yung,榮勝璋?”魏宏接過他雙手遞來的名片,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這個中性化的名字,“男的女的?”
他這樣問當然不是為了未來交流方便,否則就該問應當稱呼榮勝璋先生還是榮勝璋女士了。
危從安溫和道:“和榮勝璋女士共事一段時間,您就會知道不是我想得太簡單,而是和能力相比,性別真的不重要。”
第三位演講嘉賓接受現場提問時,出現了小小風波,又耽誤了一點時間。
他先是完美地回答了兩個專業上的問題,然後見一名坐在後排的學生一直高高地舉著手不肯放下,便道:“最後一個問題讓那位同學來問吧。”
志願者小跑著遞上了無線話筒。那名學生身穿印有格陵農學院校徽的黑色衛衣,頭戴同色棒球帽,聲音有些沙啞,聽不出男女:“為什麼使用比格犬來進行實驗?”
這是一個入門級別的問題,不應該在這個場合被問到,但演講嘉賓還是很耐心地回答了:“比格犬作為實驗動物由來已久。它們痛感低,服從性高,體型適中——”
他還沒說完,提問者就噼裡啪啦地責難起來:“因為不怕疼所以用它們做實驗?因為服從性高所以把它們做成自閉症模型?ai發展到今天,難道實驗動物仍然不可替代?你的科研成果由它們的血淚堆砌出來,難道不會寢食難安?”
一連串的反問引得在場聽眾紛紛將目光投向她。馬院長和薛院長見慣了大風大浪,均沒有作出任何反應,意思便是讓演講人自己處理。就在大家都覺得會聽到一番動物福祉,人類健康和社會進步之類的陳詞濫調時,這位眉清目秀頗具陰柔之美的演講人卻給出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回答。
“這位同學你好,非常感謝你對實驗犬的關注。因為我的演講超出了預計時間,所以有幾張幻燈片切換得很快,沒有來得及介紹。”
他將ppt翻到倒數第二頁,展示出一條連結和一張官網截圖。
截圖裡一群比格犬正在草地上奔跑:“這是中美四十三家使用比格犬進行實驗的科研團隊共同成立的公益聯盟ange beage,一直致力於救助和領養退役實驗犬。我們在聖何塞,西雅圖,得梅因,波士頓,貝塞斯達,香港,北京,上海,廣州,杭州都設立有救助基地。這是各基地的詳細地址,負責人姓名及聯系方式。我目前是得梅因基地的負責人。”
他說:“歡迎更多有志於改善退役實驗犬生存現狀的實驗室和志願者加入我們。”
那位發難的學生一下子愣住了,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磕磕巴巴地問了一句:“格陵有你們的基地嗎?”
“我來了就會有了。”
整個會場鴉雀無聲。沒一會兒,稀稀落落的掌聲在各處響起,然後慢慢地連成一片。雖然不是戲劇化的掌聲雷鳴,也足以體現出全場的認可與激賞。
兩位主持人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這位演講人有點意思。馬院長更是笑道:“這孩子,格局很大。”
待掌聲停下,薛院長道:“下面有請今天下午第四位主講嘉賓,賀美娜博士。”
格陵高校聯合舉辦這場面向全球的青年學者論壇,不僅為了招募有潛質的科研工作者,也是為了選拔優秀的育人英才。從科研角度來說,9062n87不對稱側鏈最佳化的巧思實在令人贊嘆,臨床潛力不亞於改進版ti;從教學角度來說,賀美娜語速中等,聲調流暢,聲線清晰,儀態大方得體,ppt是最簡單的白底黑字,除了右上角有一個df中心的ogo之外,完全沒有多餘花樣,也不加任何特效動畫,力求連坐在最後一排的學生也能聽得清楚,看得明白。一場十五分鐘的演講,她將9062n87的發現與革新,原本枯燥的篩藥驗藥過程由淺入深,娓娓道來。由於時間關系,背景並沒有交待過多,重心偏向了技術介紹和結果呈現,臺下的聽眾彷彿在這一把沉穩從容的聲音中進行了一場刺激新奇的冒險,一步一步地抽絲剝繭,引人入勝,一直到最後短小精悍,鞭闢入裡的總結——
真是一場暢快淋漓的精神盛宴。薛院長心想。
馬院長的看法也與她一致:這幾個候選者當中,只有賀美娜博士給人一種既能做好科研,也能教好學生的感覺。
一名志願者過來給兩位院長送咖啡,正好聽見他們低聲交談。
薛院長贊嘆:“這就是師從岑院士的那位?果然巾幗不讓須眉。”
馬院長笑道:“岑院士手底下多少小老闆,小老闆下面又有多少博後,一年畢業多少學生,沒什麼特別。”
薛院長又笑:“我看她的簡歷,畢業那年拿了格陵優秀博士畢業論文。”
馬院長笑道:“薛院長啊,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估計會討你的嫌了——現在女孩子招進來,第一年結婚,第二年生一胎,第三年生二胎,三胎都放開了,還搞什麼科研?也就帶娃的間隙上上課。還是招個男的比較省心。”
薛院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天生勞碌命,帶娃的間隙就喜歡多操心,天天琢磨著怎麼才能為我們學校多招募一些人才,性別不限。”
馬院長呵呵地笑,不再言語。
送完咖啡,志願者默默地走到角落,和其他志願者一樣,摸出手機來。
發了幾條訊息後她收起手機,有些出神地望向會場後方。
她不明白。這段時間枱面上風平浪靜,枱底下可是波濤洶湧。蔣毅從未停止過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危從安現在一分錢的投資都沒拉到,怎麼還能打扮得花枝招展,滿面春風地走進格致大講堂,氣定神閑地坐下來開屏——不,聽講座呢?
是想尋求商機?剛才可是有學生因為他的美色而眼前一亮,問他是哪個公司的,有些啥業務,結果他說自己沒有交贊助費,不方便做宣傳,婉拒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