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定,他做過一個類似的夢,只是夢裡的場景和此刻大不相同。
是夢改變了現實,還是現實改變了夢?
還是——他現在在另外一個夢裡?
他的懷疑立刻被打破。因為女王口齒清楚且頗具威儀地頒布了王國的第二號法令:“還不快點幫我戴上。”
危從安小心翼翼地開啟空無一物的圓盒,珍而重之地將“王冠”拿出來,雙手攏起一個圓圈,輕輕放在賀美娜頭頂。
她如同第一次那樣,得意洋洋地扶了扶並不存在的“王冠”:“這還是我的。”
“當然。當然。”他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埋頭於她的頸窩,喃喃道,“美娜,我……”
他抱得太緊了,她有點喘不過氣來,但仍然溫柔地回抱著他:“怎麼了?”
“沒什麼。”
沒錯。
那是夢。
這是真實。
田招娣聽女兒說外孫談戀愛了,非常高興。
“他主動介紹你們兩個認識?”
“是的。”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介紹你和他女朋友認識呢。”
“是的。”
“是租我們老房子的小姑娘嗎。”
叢靜一愣,笑道:“不是。是之前作文班上的一個小女孩,賀美娜。不知道您還有沒有印象,在我們家吃過幾次飯。”
別看田招娣年紀大了,以前的事情記得非常清楚:“我記得,很可愛很漂亮,就是有點嬌滴滴的,腦袋不太靈光。”
“怎麼不靈光。人家現在已經是博士啦。”
田招娣平生最大的遺憾就是識字不多,所以對於愛讀書且能一直讀下去的女孩子非常有好感。聽說外孫的女朋友是博士,更是喜出望外:“這麼厲害?有照片嗎?給我看看。”
她戴上老花鏡,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叢靜手機上的合照,交口稱贊。
“我一直都說她是你幾個學生當中最靈光的那個。果然,長大了還是這麼聰明漂亮。”
叢靜心中暗笑。老太太年紀大了倒是沒有年輕時那麼執拗。剛說過的話馬上推翻也無所謂:“是的。很聰明伶俐的一個小姑娘。”
“我看她沒有戴眼鏡?”田招娣總覺得博士是應該戴眼鏡的,“和安安一樣戴隱形?”
叢靜知道老太太一直遺憾從安有近視,於是道:“我問了,她視力正常。說是小時候家裡管得嚴,讀書寫字的時候長輩都會坐在旁邊矯正她的姿勢,做一會兒要遠眺一會兒,可能是這個原因所以一直沒有近視。我記得她在我們家做作業時習慣也是很好的。”
“真好。不像安安,在我們這邊眼睛沒有近視,牙齒也好好的,一去了那邊,”田招娣從來不提“危峨”或者“安安爸爸”,一律以充滿不屑與輕蔑的“那邊”代替,“眼睛就近視了,牙齒也要箍了。真是心疼死我了。你看美娜讀了那麼多書眼睛還是清清亮亮,多招人疼呀。”
叢靜笑著說:“您看到真人會更喜歡的。”
田招娣又問些身高年齡父母雙親之類的資訊,叢靜知道的都回答了。
“叢靜,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田招娣摘下老花鏡,嚴肅道,“我之所以答應小顧搬家,是想著把租我們老房子的小姑娘介紹給從安。既然安安已經有女朋友了,你趕快和小顧說一聲。不好耽誤人家小姑娘。”
“知道了。”
之前為了交租方便,叢靜加了那個女孩子的schat。退租後也沒有刪掉。奇怪的是,退租後沒有幾天女孩子突然開始翻看叢靜的icirce,甚至點贊和評論了她半年前發的和學生的合照。
等到了週五晚上她給叢靜發訊息,說自己有一個不情之請。
“叢老師晚上好。很抱歉打擾您。我是大作家秦蓁蓁的粉絲,她週日上午在信瑞區公立圖書館有一場讀者見面會,現在一票難求。不知道您有沒有辦法?我真的很想去。”
到這裡叢靜還以為她的點贊和評論是為了入場券鋪墊,於是回複:“我幫你問問。”
“謝謝您!您什麼時候方便,我去找您拿。”
“不用。我轉給你。”
叢靜轉了一張電子入場券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