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不記得我上次對你說,我達到了申報的硬性條件。”錢力達撇了撇嘴,捏起拇指和食指示意,“如果換成這種積分制的評定方法,我光是工作年限就和其他候選人差了一截。”
她嘆了口氣:“我算了一下,不趁著舊規評上的話,未來五年都難了。”
聞言,賀美娜放下碗,拿起檔案來和她一起分析:“……這些,這些,還有這些條款,我們可以想辦法合作來完成……換算成積分後,或者可以把五年縮短為三年。”
“我自己先試試,不行再找你商量。”錢力達笑著把檔案收起來,“下週一我就上班了,到時候問問具體情況。總之盡人事,聽天命。”
她們在客廳這邊學習檔案的時候,新手爸爸張家奇一刻沒閑著,一會兒疊衣服,一會兒燙奶瓶,一會兒又去沙發上拿了一大包尿不濕拆開,和一包嬰兒濕巾一起整整齊齊地擺在尿布臺上。
錢力達突然對賀美娜道:“你猜這尿不濕和濕巾是誰送的。”
“誰送的?”
“盛贊。”
賀美娜有些驚訝:“他來看你了?他怎麼知道……”
“我沒說過嗎?他和張家奇是schat好友。”
“啊?”
張家奇這種社交狂人和誰都能聊上一兩句,發了個感念老婆生娃辛苦的icirce,點贊的人有五六頁那麼多,滑都滑不到盡頭。盛贊也看到了,便問方不方便來探望一下力達和孩子:“我想其實也無所謂吧,就同意了。”
張家奇對於盛贊主動要求探望自己媳婦兒這件事情其實有些犯嘀咕,但是見他很有邊界感,在約定的時間準時出現,站得遠遠地看了看孩子,問了問力達和孩子的情況,放下東西就告辭了,整個過程不超過十分鐘,送的又都是小毛毛用的消耗品,而不是那種可以睹物思人的衣服玩具之類——說到這裡,錢力達都覺得有點好笑:“他問我他是不是太小心眼兒了。我說如果你悶在心裡什麼都不說那才糟糕呢。”
賀美娜想了想,低聲道:“你說得對。重要的人能坦誠地和我分享他她的感受,高興的,不高興的,積極的,消極的,都是很珍貴的交流。”
她說:“盛贊作為前男友來說,真的很得體。你眼光很好。”
錢力達看了她一眼,道:“有件事我本來打算自己處理,既然你來了,還是和你說一聲吧。”
她從床頭櫃裡拿出來一個莊羅珠寶的禮品袋:“今天剛收到的。”
禮品袋裡裝著一個頗有些墜手的首飾匣子。開啟來,裡面是一個沉甸甸的實心金項圈,綴著一把同樣沉甸甸的長命鎖。
長命鎖下面壓著一張小卡片;賀美娜拿起來一看,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明珠入拿,恭喜恭喜”八個字,再一看落款——
她臉色倏地一變。
“我今天收到同城快遞的時候,想來想去都想不通。我和他不是能送這種禮物的關系。”有心的話,閨蜜的前男友就應該像閨蜜的前追求者——此處特指魯堃——那樣,在schat上客氣地表示恭喜,附加一張價值適中的母嬰用品券二維碼即可,“而這,真的太超過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希望你們之間能再發生點什麼,想我收了這個,從中幫忙說和?他覺得我們會互相幹涉對方的選擇?”
那天在車上,他找她要力達的聯系方式,她明明沒有給:“對不起,力達。是我沒有處理好……牽扯到了你。讓你為難了。”
“你今天怎麼老是說對不起。我們之間不用說對不起,我也並不為難。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除了哭鬧沒有其他表達方式,說清楚就好。小孩子的脊椎很脆弱,安全座椅是很好很貼心的禮物。至於這個,太貴重了。如果收下,戴上,這輩子就抬不起頭做人了。”錢力達笑了笑,道,“我怕你難做,本來打算不告訴你,明天直接退回去。但是這麼巧你來了,我想還是應該告訴你一聲。”
錢力達又問:“他回格陵了?聯系你了?”
賀美娜含糊地“唔”了一聲。
“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你知道我永遠站在你這邊,但有些事情你還是要想清楚再做決定。”
賀美娜先是沒作聲,過了一會兒對錢力達道:“前段時間他叫我幫他做一件相當冒犯的事情。”
她並沒有說具體是什麼;錢力達也不追問:“然後呢。”
“我拒絕了。”賀美娜道,“當時我忍不住地想——同樣的一件事情,如果換成從安,我會做嗎。”
“你會嗎。”
“我會。不用他說,我都願意。百分之百地願意。”
“很好啊。看來你已經有決定了,不是嗎。”
“但是如果有一件並不冒犯,而且只有我能幫忙的事情呢。”
“美娜,你仔細想想,戚具寧這種要什麼有什麼的人,你確定他會讓自己陷入一種只有你能幫助到他的境地?還是他抓住了你樂於助人的心理,表現得只有你能幫忙?”
“力達,這件事情有點複雜。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我也不在乎他怎麼想。但在於我來說……也許是我最近走得太順,自信膨脹,得意忘形,把自己的存在想得太重要。”她苦笑,“恐怕很快就要進入驕兵必敗的環節。”
“又亂說話。首先你想得沒錯,對於你的事業,你的家庭,你的愛人,你的朋友而言,你的存在確實很重要,甚至可以說無可替代。但——前男友?你沒有普度眾生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