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開玩笑!我生下來不是為了吃這種苦頭的!”
“不至於不至於。前方小路進去五十米處有移動公廁。由姬。水。市。政。府從旅遊發展資金撥款修建而成。”
“移動公廁。聽見就想吐。”
“喂,不要亂扔飲料瓶。看,拾荒人正瞪著你呢。”
“亂說什麼,那是環保志願者。看不到他穿著熒光綠背心嗎。快撿起來。”
“我要是撿起來,他們就無事可做了。”
“你要是不撿起來,被拍到,放上網,網民們就有事可做了。”
“真麻煩。還是你聰明,知道自帶一套登山外骨骼使用。”
“還是戚具邇梁西蒙那些人聰明,幹脆不來。”
“人生如同爬山,想要登頂,總要付出些代價。”
“天哪,爬山已經夠煩了,還要聽你講大道理。”
孟太太身形雖然纖細,精力卻相當充沛,無論嶙峋的怪石,還是虯結的樹根,她都如履平地一般,瀟灑來去,敏捷得如同一隻羚羊。她手中握著一部相機,時而蹲身下去拍一簇緊貼地面的蕨草,時而踮起腳尖影一串掛在枝頭的野果,又時不時轉過身來,指著取景框與伴在她身側的丈夫喁喁私語:“你看……這裡的生物多樣性一直保護得不錯……”
與形影不離的孟氏夫婦相比,危從安和戚具寧就像一對已經無話可說,卻又不得不一起參加團建活動的老夫老妻。離得太近互相嫌棄,隔得太遠記掛對方;雖然不耐煩和對方發生肢體接觸,但在攀爬有坡度的岩石或穿越枯水期的瀑布時,還是會默契地伸手互拉一把;遇到絕佳風景與光線時,停下來欣賞贊嘆一二,交談幾句,又與大部隊一起合影。
“來。我們拍一張。”
兩人齊齊站直,換上默契笑容,背景是一片雲蒸霞蔚。
但他們都知道,與勾肩搭背的查爾斯河畔已全然不同。
“危從安。我們打個賭。”
“沒興趣。”
“好好好。你現在連聽我說話都不耐煩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
“是輸怕了吧。”
“激將法?呵。”
“誰先登頂——”
危從安甩開戚具寧,大步跳到一塊礁石上去,晃了兩下,站定,繼續往前走。
“喂。等等——喂!”
危從安雖然沒停下來,但也稍稍放緩了腳步。
到了半山腰的遊客中心,半死不活的眾人停下稍作休整。
“我以為我會創業未半而中道崩阻。沒想到還是爬上來了。我真了不起。”
“不僅爬上來了,移動公廁也用過了,並沒有吐,不是嗎。”
“你猜我的飲料瓶去哪裡了。”
“謝謝。閉嘴。現在我想吐了。”
“你手機有沒有訊號?看,我雙手抖個不停,急需上網充會兒電。”
“沒有訊號。”
“現在股市已經開盤了。”
“專心感受大好河山吧。大盤少看一天也不會垮。”
“雖然我是姬水人,可我還真沒爬過青要山。氣勢磅礴,襯得人類好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