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凝真是有些佩服他了,她抬手揭開茶盞的蓋子,瞥了一眼,端起來飲了口。
這一連串動作,裴鈺清自然看在眼裡,他道:“陸子宴跟你說了什麼?”
謝晚凝笑道:“我以為你會問,他對我做了什麼。”
此言一出,裴鈺清眼皮驟然掀開,直直看了過來,正好對上她略帶挑釁的笑。
他眸光沉了沉,就在謝晚凝以為他又要恢復那副八風不動,萬事不放在眼裡的死模樣時,就見對面的人探身過來握住她的手腕。
三根手指,直直扶上了她的脈搏。
謝晚凝也沒抗拒,任他把著脈,似孩童般好奇道:“這樣就能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麼嗎?”
她在生氣。
就算她沒有厲聲呵斥,沒有面露惱怒,但裴鈺清如何能看不出來。
他看她一眼,復又垂下眼認真把脈。
良久,他收回手,道:“他說的話,你都不要相信,……他擄你來軍營的事,在我意料之外。”
陸子宴擄她來軍營,為的是讓她親眼看看劉曼柔的下場,那是前世的糾葛,他能預料到才怪。
謝晚凝笑道:“所以,在你的預料中,不管他對我做什麼,都只會在普賢寺後院中,對麼?”
“晚晚……”
“回答我!”謝晚凝收斂笑意,打斷他的話,直言發問:“你是不是故意讓他看見你脖頸肩的齒痕,藉此誘他來找我求證一切!”
一向不動神色,沉穩內斂的男人,被這樣的逼問下,面色流露出幾分焦灼之色。
他動了動唇,靜默半晌,方道:“我的確想讓他知道,你我已經圓房,好叫他早點死心,而且,普賢寺是佛門重地……”
“荒謬!陸子宴那樣的瘋子,豈會顧忌佛門不佛門,你這是拿我在賭嗎?”謝晚凝冷笑:“若他怒意上頭,對我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傷害,是不是就如了你的意?”
“晚晚!”裴鈺清面色一變,聲音不自覺變得沉冷:“我從未如此想過!你是我的妻子,我豈會……”
他頓了頓,道:“你身邊有四名死士暗中護衛,普賢寺又香客雲集,他若對你不遜,必定會鬧出動靜,……你不會有事。”
“鬧出動靜,引得眾人來圍觀,才是你真正的打算罷,”謝晚凝驚異於自己竟如此敏銳,或許真是跟聰明人呆久了。
她想了許久,將今日一切簡單理順,又是一聲冷笑,“那四名死士呢?不會是被鳴劍一人搞定了吧?”
陸子宴可就只帶了鳴劍一人來。
難不成鳴劍一人單挑四名死士,並且沒有叫普賢寺任何人聽見動靜?
這個問題,在裴鈺清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謝晚凝一時都有些無言。
她只知道鳴風鳴劍都是陸家的家臣,由陸子宴一手培養,跟在他的身後,對他忠心耿耿,卻不曾想,武力值竟然高成這樣。
世家大族培養出來的死士,是悍不畏死的利刃,卻被鳴劍不聲不響解決了四個。
不過是陸子宴手下的一個臣屬而已,竟然有不弱於邊疆大將的武力值。
這樣的事誰敢想?
顯然,裴鈺清也沒預料到這一點,失策了。
在他的計劃中,普賢寺內就能解決一切問題。
眾目睽睽之下,剛剛歸宗的嫡出皇子,在佛門重地欲欺辱臣妻……
而她被死士護衛,並沒有受辱,既儲存了她的名節,又打壓了陸子宴的氣焰。
這樣張狂無度,私德不修的皇子,哪怕是功勳卓著的嫡出皇子,也不會受百官的擁戴。
他沒有如陸子宴所說的那麼大方,為了使個計謀,讓自己的妻子真的被強佔。
想到這兒,謝晚凝滿腔翻湧的怒意和被背刺的絞痛總算緩和了些。
可他利用她算計陸子宴是真,就算給她四個死士,不讓她受辱又如何……
若事情成了,她還是會淪為京城風口浪尖上的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