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鈺清恭矜頷首:“您請問。”
既然動了嫁女的念頭,鄭氏一片慈母之心,也沒多跟他客套,直言問道:“京中多年的傳言,是否為真?”
那些傳言可是說沛國公府世子爺活不過三十,他都已經二十有七了……
“三分真,七分假,”裴鈺清溫然一笑,徐徐道:“晚輩自幼體弱是真,但經過多年的細細調理,如今只有心疾難以根除,您二老放心,心疾只要不大喜大悲心神激盪,便無大礙。”
他已經年長她這麼多,若他真活不過三十,又哪裡敢去招惹那個花骨朵般的小姑娘。
謝書撫須思忖,久久不語,心裡還是猶豫不決。
心疾可大可小,一有不慎他家姑娘就要當寡婦了,容不得他不慎重。
還是鄭氏瞥了夫君一眼,以團扇擋著唇,輕聲低語:“不如問問晚晚自己的心意?若她不答應,便是你答應了也無用。”
換言之便是,若女兒自己看中了,他們再拗大概也拗不過。
所以此事,還是他們那嬌嬌幼女的心意最重要。
…………
謝晚凝闔著眼睡的香甜,被爾霞輕輕喚醒。
李媽媽得了命令親自過來,見她醒了,忙不迭湊過去,“夫人吩咐,請姑娘您梳妝齊整,隨奴婢去待客廳一趟。”
剛剛睡醒的人還有些迷糊,謝晚凝緩緩坐直身體,慢聲道:“阿孃有什麼事嗎?”
說著,正待下床的人停住動作,終於醒過神來。
扭頭問:“待客廳?”
李媽媽拿了外衫給她換上,口中應道:“是了,就是待客廳。”
她看向小主子,語帶嗔意:“您也不提前同夫人說一聲,裴世子突然來訪,真叫人手足無措。”
李媽媽是鄭氏陪嫁媽媽,看著兩個小主子長大,雖不倚老賣老,但言語間比其他僕人親近的多。
謝晚凝也並不介意她的嗔怪,聞言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心跳亂了幾拍。
那人動作夠快的,這才打了個盹,就已經稟明她父母了嗎?
既然喊她過去……
那就是爹孃那邊都過關了,要她表態的意思?
謝晚凝一路想七想八,乘著軟轎到了前院。
待客廳的門是開著的,她還未下轎,裡頭的幾人目光都看了過來。
小半日不見,小姑娘又換了身衣裳,一襲桃紅色煙羅裙,頭上簪了支珍珠步搖,一手持美人團扇,一手提著裙角朝這邊走,一舉一動都透著清婉靈動,是一個渾然天成的美人。
多好看的姑娘啊,難怪引得多年都無心娶妻的國公府世子主動下跪求娶。
謝書和鄭氏面上都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自得。
裴鈺清卻看的有些晃神,看著小姑娘一步一步俏生生走到自己面前。
“喂!”謝晚凝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歪著頭衝他笑道:“回神啦,裴長卿。”
謝書/鄭氏:“……”
裴鈺清恍然回神,察覺自己方才看人家姑娘看直了眼,神情先是微微一滯,眼睫輕輕顫了顫,看著她戲謔的表情,無奈的喚了聲,“晚晚。”
謝晚凝眉梢微挑,唇角彎起一道好看的弧度,歪著臉看他,沒有再出言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