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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章

雲擇靄繼續道:“想來也是唏噓啊,所託非人,誰能想到堂堂鄺陽宗宗主都沒法保她?她就死在山下,一連好幾年你也不聞不問,我差點以為你放下了,結果還是把那個野種給帶了回來。”

觀珩艱難地舉起手,試圖去捂許期的耳朵,後者卻搖搖頭。

“是你,”許端延說道,“是你們殺了她。”

“別把自己摘得那麼幹淨,許宗主。”雲擇靄說,“當初我也不過是心存幾分僥幸地一試,老宗主雖說希望你能找一位家室相當的女子做正室,但你大可以此做籌碼,讓老宗主同意你將承桑芷也留下來,何至於就趕她下山?即便修真界口誅筆伐又如何?你是鄺陽宗的宗主,有誰敢當面說你?說到底,是你自己優柔寡斷、畏首畏尾罷了。”

鬼面聽得不耐煩:“什麼留下來、什麼下山?雲擇靄,你別忘了今天的正事——”

“——也對,”雲擇靄兀自一笑,“見著將死之人,我說得多了。獍偃,動手吧。”

身側的許期爆發出極大的力量,誓要將束縛著自己的鐵鏈掙開,誰知那鐵鏈察覺到有人要脫離自己的控制,竟從尾端向上生出一排排尖刺來,將他的半邊肩膀紮透。

觀珩撥出一口氣,手指控制不住地發顫,他此刻無法去擁住許期的肩,只能試圖去擋住對方的眼睛。

許端延搖晃著身軀,緩緩站起,手中長劍金光爍爍,落盡他淚已幹涸的眼底。

“萬法,”他聲音緩慢而堅定,“歸宗。”

這是易朝山歷代宗主傳下來的劍訣。

天地彷彿霎時連成一線,變得混沌不清,唯有許端延手中此劍屹立,那鬼面獍偃見此卻只有輕嗤,黑霧四起,緊緊附在劍刃上。

“你殺不了我,”獍偃在他的耳邊說道,“我因怨恨不甘而生,你心裡有這些情緒,就永遠不是我的對手。”

緊接著像是印證他的話一般,許端延手中的劍竟生生被扭轉了方向,刃尖直指許端延的咽喉!

“不要——”

“——不要!”

許期睜開眼,脊背處傳來堅硬的觸感,他知道自己躺在地上,幾乎用盡所有力氣才得以偏轉過頭。

隨後他看到了宛如噩夢般的景象。

是雪,鋪天蓋地降落下來的一場大雪,混雜著不知多少人鮮血的,血紅色的雪。

冰冷的空氣像銀針刺入鼻腔,鐵鏽味自咽部不斷向上蔓延,他咳嗽起來,果然吐出的也是血。

記憶中的最後一幕,還停留在許端延的劍尖倒轉的那刻,如今醒來,山還是那座山,只是全被染成血紅,原本就在自己身旁的觀珩也不見蹤影,他試圖坐起身,卻被驟然傳來的頭痛欲裂擊倒。

無法,許期雙手撐地,牙關緊咬,終於緩緩挪動幾寸——直到他伸出的指尖碰到了一個人的衣角。

他的心狂跳起來,幾乎快要自喉口嘔出,手不斷向上摸索著,直到看清那人的臉。

是許端延,雙目緊閉,唇角血跡未幹,彷彿半個時辰前這副身體還鮮活溫熱,如今卻已沒了呼吸。

許期在看到他的時候心徹底沉了下去。

距離他不遠處的是承桑遙,她的手指冷得如寒冰,許期忽然害怕起來,張了張口,大顆大顆的眼淚自眼眶中滑出。廣袤間,唯餘靜謐,靜得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雲擇靄、還有那個鬼麵人在哪裡?觀珩現在怎麼樣了?

他生怕自己摸索到觀珩同樣冰涼的身體,所幸並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許期感覺自己周身正在緩慢回溫,僵直不能動的雙腿也變得可以屈伸起來,他強忍著顱內的陣陣抽痛,踉蹌著站起,隨後拖著自己無用的身軀向山下走。

越走,越觸目驚心。

先前山上的大片梨樹已經全部枯死了,天上一輪血月掛在枝頭,地上的雪化掉就變作汙髒的血水,彙聚成漫長的溪流。

他在溪邊看到了那個小姑娘,她的脖頸軟軟地垂著,許期蹲下身,將她僵硬的身體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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