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期有些訝然,那姑娘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意思是親眼所見。
“他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那日我見他同雲宗主爭吵,不過幾句後,雲宗主當胸給了雲公子一掌,將他拖走了。
寫到這裡,那姑娘的眼皮輕顫起來,寫下的字逐漸潦草:我再見到雲公子時,他已經遍體鱗傷。
她抬起眼,淚水沿著蒼白的面頰滾落下來。
她本住在弟子居所中,雲宗主試圖替二人悔婚後,時常有弟子對她冷嘲熱諷,雲念庭為人高傲,先前她雖然同他有婚約,兩人卻也很少有過交談,直到某天她被幾個弟子欺負時,被雲念庭撞見,當即變了臉色。
雲念庭先是痛罵那幾人一頓,最後才像是想起她似的,移開目光道:“從今天開始搬到我那兒住吧。”
說完,還沒等她拒絕,他就走了,身上那年織錦華服隨著他的動作而變得流光溢彩,像孔雀的羽毛。
說是搬到雲念庭那裡,事實上他的住處大得很,她搬進去也不太能時常見到雲念庭,這讓她鬆了口氣——她一見到雲念庭就會感到不知所措。
變故發生在一年後的某天夜裡,她照舊去藏書閣,回來得晚了些,夜裡一片漆黑,迎面撞上幾名弟子。
她嚇了一跳,藉著手中微弱的燈火,看清對面的幾人是宗主座下弟子,便垂下眼避開,誰知那幾人不依不饒,語氣輕浮至極,甚至去扯她的裙帶。
正慌亂間,雲念庭恰巧從此地經過,發覺這邊的動靜,她才得以脫身。
這次,雲念庭只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便離開了。
有了教訓,她第二日回來得便早了許多,剛踏進院門,就看見雲念庭和雲宗主相對而立,俱是面色不善,似乎在爭吵。
她站在門口,很安靜地聽著。
“……我聯絡到了陳氏的族人,再過兩日就送她走。”
是在說我嗎?她心想,於是忍不住繼續停下去,雲擇靄擺擺手:“隨便你如何折騰,只是別忘記正事。”
雲念庭皺起眉:“你想讓全修真界對妖族群起而攻之,理由是什麼?就算那些小門派任你擺布,諸如鄺陽宗還有九曜臺那些呢?”
雲擇靄語氣輕松:“隨便拉幾個弟子殺了,就說是那些妖殺的——你不是剛才還說我那些弟子的不是嗎?就他們吧。”
“你瘋了!”雲念庭說,“滅妖族的初衷不是少些人被迫害麼?你這是本末倒置!”
“怎麼這時候道德感這麼強烈啊,”雲擇靄有些不耐,“那又能怎麼辦?”
“……總之決不能這樣!”
雲念庭神情堅決,雲擇靄抬眸看他一眼,笑起來。
有一瞬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已經有所緩和了——但就在雲擇靄露出笑容的下一秒,他抬起右手,一掌打在雲念庭的胸口!
她嚇得呆住了,幾乎屏住呼吸,雲念庭顯然沒料到自己的親兄長會給自己來這麼一招,當即愣在原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前,隨即噴出一陣血霧來。
他的身體晃了晃,像個泥偶一般地倒下了。
雲擇靄看著自己的掌心半晌,才像是回過神來,他拎起雲念庭的一條手臂,一路拖行走遠。